黎明并未给成都带来新生,反而像一层惨白的裹尸布,覆盖在这座刚刚经历浩劫的古城之上。左将军府内的血迹尚未干涸,空气中弥漫的焦糊与血腥味愈发浓烈刺鼻。
韩破军并未在府中多做停留。他踏着被血水浸透的青石路,回到了已然成为狼群临时中枢的原益州牧府衙。这里,早已被肃清,黑色的狼旗取代了所有汉室标识,肃杀的玄甲亲卫取代了原本的衙役。
大堂之上,气氛凝重而高效。
贾诩与韩六,一文一武,正立于一张巨大的、铺满了帛书与竹简的案几前。烛火跳跃,映照着他们脸上如出一辙的冰冷。
“主公。”贾诩见韩破军踏入,微微躬身,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刚刚发生的屠城惨剧与他毫无干系。他手中拿着一份墨迹犹新的长长名录。
韩六则只是抱拳一礼,巨斧倚在身旁,甲胄上沾染的碎肉和血痂尚未清理,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煞气。
韩破军走到主位坐下,血眸扫过二人,没有任何废话:“说。”
贾诩将手中名录双手呈上,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如同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务:“根据缴获的蜀汉官吏名册、军中将校档案,以及我军细作此前所探情报,初步拟定‘必杀名录’一份。共计大小官员一百二十七人,地方豪强、宗贼头领四十三家。凡名录所载,无论其此刻是否投降、藏匿,皆需……满门抄斩,鸡犬不留。”
名录上的名字,密密麻麻。有曾在城头殊死抵抗的将领,有在地方上组织民壮支援前线的太守,有在蜀汉朝堂上坚决主战的官员,更有那些盘踞地方、影响力深远、可能成为未来叛乱火种的世家大族。
这不是泄愤,这是一场经过精密计算、旨在从物理层面彻底抹除所有潜在威胁的、系统性的清除。
韩破军目光在那份名录上停留了不到一息,便已抬起,声音斩钉截铁:“准。韩六,你亲自督办。调‘狼牙’执行。三日之内,名录之上,我不希望再看到一个活口。”
“诺!”韩六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猛地抓起那份名录,转身便大步而出,甲叶铿锵作响,如同死神的脚步声。
命令下达,高效的杀戮机器再次开动。
成都城内,短暂的、虚假的平静被彻底打破。
一队队身披重甲、眼神死寂的“狼牙”重步,手持巨斧战锤,按照名录上的地址,如同精准的死亡信使,开始穿梭于依旧弥漫着硝烟与哭嚎的大街小巷。
“砰!轰隆!”
一座朱门大户的府邸门前,狼牙士卒根本不屑叫门,直接用攻城锤轰碎了包铜的大门!木屑纷飞中,黑色的铁流汹涌而入。
府内顿时响起一片惊恐的尖叫、哭喊和哀求。
“奉狼王令!犯官张裔,顽抗王师,罪在不赦!满门——尽诛!”带队校尉冰冷的声音宣判了死刑。
“不!我等愿降!愿献出家产……”一个穿着锦袍的老者连滚带爬地冲出,话音未落,一柄重斧已然带着恶风劈落!
“噗嗤!”
老者身首分离,鲜血溅满了身后家眷惊恐扭曲的脸庞。
屠杀,开始。
无论男女老幼,无论是否跪地求饶,只要是这座府邸的人,皆被无情斩杀。重斧之下,无分贵贱,头颅翻滚,残肢抛飞。华丽的厅堂瞬间化为屠宰场,珍贵的瓷器玉器被踩碎,与温热的血液混合在一起。
哭喊声、惨叫声、兵刃入肉声、建筑被破坏的轰隆声,此起彼伏,汇聚成一首绝望的地狱交响曲。
另一处,某位曾上书力主死守的谏议大夫府中。
狼牙破门时,府中仆人早已逃散大半,只剩下一些忠心的老仆和来不及逃走的亲眷。
“清理干净。”带队军侯冷漠下令。
狼牙士卒如同沉默的刽子手,三人一组,逐屋清剿。卧室、书房、厨房、柴房……任何可能藏人的角落都不放过。他们不说话,只是挥动兵器,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变成冰冷的尸体。动作机械而高效,仿佛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完成一项寻常的工作。
有藏身于地窖的孩童被拖出,惊恐的哭啼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