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一日时间。”韩破军马鞭遥指涪城,“将你所有的‘铁榔头’,给本王推到城下。明日黎明,本王要听到这堵墙哭泣的声音。”
“诺!末将必不负重托!”石坨子眼中爆发出精光,转身便奔向后方那支庞大的工兵辅兵队伍。
随着他的号令,狼群这架战争机器再次发出轰鸣。数以万计的“狼尾”辅兵和奴兵被驱赶着,如同忙碌的工蚁,开始在前锋部队的掩护下,顶着城头零星射下的、威胁不大的箭矢,将一架架拆卸开来的重型投石机部件,运送到涪城北面早已勘定好的攻击阵地上。
“快!快!基座打牢!绞盘校准!”
“石弹!石弹堆放到位!注意间距!”
石坨子的吼声在阵地上回荡。工匠和工兵们挥汗如雨,锤击声、号子声、绞盘转动声不绝于耳。一座座投石机的基座被深深打入地面,粗壮的臂杆被缓缓组装、竖起,巨大的配重箱悬挂其上,如同巨兽蹲伏,张开了吞噬生命的巨口。
超过四百架投石机,如同死亡的森林,在涪城守军绝望的目光注视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片片地“生长”出来,密密麻麻地排列在城墙之外数百步的距离上!那森然的景象,比千军万马的冲锋更让人感到绝望!
城头之上,黄忠看着城外那一片片逐渐成型的投石机阵地,脸色变得无比难看。他深知这种攻城利器的威力,葭萌关的崩塌犹在眼前!
“快!加厚垛口!抢修被损毁的城楼!准备沙土,灭火!”他嘶哑着下令,试图做最后的努力。但守军们看着城外那恐怖的景象,动作都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和绝望。一种无形的、名为“恐惧”的裂纹,正在涪城的防御意志上迅速蔓延。
黄忠走到内城墙边,看着城内惶恐的士兵和百姓,听着隐约传来的哭泣声,他的心在一点点下沉。他再次拔刀,想要像昨日那样鼓舞士气,却发现喉咙如同被堵住一般,那句“死战到底”竟有些难以出口。
因为这一次,连他自己,都看不到丝毫“生”的希望。
狼群主力抵达,如同巨大的砧板,将涪城这块顽石牢牢按住。而城外那片正在成型的投石机森林,便是即将落下的、粉碎一切的重锤!
一日时间,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和忙碌中度过。
当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被大地吞噬,黑夜再次降临。狼群的营寨中灯火通明,如同环绕涪城的星河,而涪城自身,则像惊涛骇浪中一盏随时可能熄灭的孤灯。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四百余架投石机,已然全部就位,如同四百多头蛰伏的凶兽,在黑暗中沉默地注视着它们的猎物。
韩破军立于中军大纛之下,血眸穿透黑暗,落在涪城那模糊的轮廓上。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下一刻,血色长刀铿然出鞘!暗红色的刀身在火把映照下,流淌着嗜血的光芒!
“碾碎它。”
冰冷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在寂静的黎明前清晰地传开。
“咚!!!!!!”
代表着总攻开始的战鼓,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
主力压境!砧板困城!投石成林!死神扬臂!当黎明的战鼓撕裂黑暗,狼王冰冷的审判已然下达——下一刻,这座孤悬蜀中的坚城,便将迎来它命运终章的血色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