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的守军被完全压制,几乎无法露头。只要稍有不慎,便会被巨石砸成肉酱,或者被飞溅的碎石击穿身体。
而关下的奴兵,则在投石机轰鸣的间歇,如同蚂蚁般再次涌上,更加疯狂地挖掘着已经出现裂痕的墙基。他们的死伤更加惨重,有时甚至会被己方偏离的巨石砸中,化作一滩肉泥。但石坨子根本不在乎,他如同一个冷酷的工头,只知道驱赶着这些“材料”,去完成狼王下达的指标。
第二日,就在这永无止境的轰鸣与死亡中度过。葭萌关的墙体,已经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尤其是东南角一段,墙体明显外凸,摇摇欲坠。关上的守军士气低落,人人带伤,黄忠亲自挽弓射杀了十几名试图爬上裂口的狼群工兵,臂膀都已酸麻。
第三日,狼牙碎关!
朝阳初升,却无法驱散葭萌关前那浓郁得如同实质的血腥与杀气。
韩破军依旧立于中军,血眸平静地注视着那座伤痕累累的雄关。三日之期,已到最后时刻。
石坨子双眼赤红,嘴唇干裂,声音已经完全嘶哑,但他挥舞令旗的手臂依旧稳定。所有的投石机都被调整了角度,集中火力,对着那已经外凸、遍布裂痕的东南角关墙,进行最后的、也是最狂暴的饱和轰击!
“轰!轰!轰!!!”
巨石如同重锤,一遍遍捶打着那段不堪重负的墙体。夯土簌簌落下,裂痕不断扩大,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关墙上,黄忠看着脚下不断震颤、仿佛随时都会崩塌的墙体,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他知道,这座雄关,守不住了。
“韩六。”韩破军淡淡开口。
“末将在!”早已等候多时、如同饥饿猛虎般的韩六踏步而出,重甲铿锵。他身后的三万“狼牙”重步兵,如同黑色的钢铁丛林,沉默地向前移动,沉重的脚步声汇聚成一股压抑的洪流。
“破关。”
“诺!”
韩六猛地戴上那狰狞的恶鬼面甲,只露出一双燃烧着嗜血光芒的眼睛。他巨斧向前一指,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狼牙!破阵!”
“吼!”
三万狼牙重步,发出整齐划一的怒吼,声浪震天!他们扛着浸透了水、更加沉重的巨木撞锤,迈着坚定而沉重的步伐,无视头顶偶尔落下的零星空隙里射出的箭矢,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朝着那段即将崩塌的关墙发起了决死冲击!
“拦住他们!”黄忠须发皆张,亲自开弓,箭如连珠,精准地射穿了三名扛着巨木的狼牙什长的咽喉!
但更多的狼牙重步涌了上来!他们顶着盾牌,无视伤亡,将巨木狠狠地撞向那布满裂痕的墙体基座!
“咚!!”
“咚!!!”
每一次撞击,都让那段墙体剧烈颤抖,裂痕如同活物般蔓延。
与此同时,投石机的轰击达到了顶峰!
一块格外巨大的石弹,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精准地命中了那段墙体的顶部!
“轰隆——!!!!!”
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
在无数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葭萌关东南角长达十余丈的关墙,连同上面的垛口、箭楼,如同被巨神一拳砸中,轰然向内倒塌!烟尘冲天而起,碎石砖块如同暴雨般倾泻!
一个巨大的、触目惊心的缺口,出现在了葭萌关坚固的防御体系上!
“城破了!!!”
狼群军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狼牙!随我杀!!”
韩六第一个从烟尘中冲出,巨斧挥舞,如同魔神降世!他身后,无数黑色的狼牙重步如同决堤的洪流,从那缺口处汹涌而入!
“老将军!快走!”亲兵死死拉住还想挽弓射杀的黄忠。
黄忠看着如潮水般涌来的黑色恶魔,看着那不可阻挡的韩六,花白的胡须因激动而颤抖,最终化作一声长叹。他知道,大势已去。
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黄忠率领着残余的守军,沿着关内街道,且战且退,向着南门方向撤去。他们撤退得很有章法,并未完全崩溃,显示出老将深厚的统兵功底。
韩破军踏着关墙的废墟,缓步走入葭萌关。血眸扫过城内激烈的巷战,扫过韩六如同砍瓜切菜般屠戮着零星抵抗的守军,最终落在了那条通往南门、正在远去的“黄”字将旗上。
他并没有下令全力追击。
只是淡淡地评价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身边诸将的耳中:
“老而弥辣,可惜了。”
狼群用最纯粹、最残酷的暴力,硬生生将这天险碾成了齑粉!蜀地的北大门,被一脚踹开!通往成都的血色道路,已然洞开!
血凿葭萌!三日碎关!狼牙破隘!老将败退!当葭萌关的废墟成为狼群南下之路的注脚,前方千里蜀道,已化为一条直抵成都的——血肉阶梯!而韩破军的目光,已经越过这座残破的关隘,投向了南方那片更加富庶、也注定要承受更多鲜血洗礼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