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重新投向洞开的江陵城门,杀意重新凝聚。
“不过,他走得了,有些人,却走不了!”
他猛地一挥手。
“进城!”
“吼!”
早已按捺不住的狼群,如同开闸的洪水,朝着那洞开的江陵城门,汹涌而入!
没有抵抗,没有厮杀。
城内,只有空旷的街道,散落的杂物,和少数来不及逃走、或是被故意留下的老弱妇孺,他们瑟缩在屋檐下,用惊恐绝望的眼神,看着这支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黑色军队。
城头之上,那抚琴的白衣“诸葛亮”,在狼群先登士卒冲上城楼的那一刻,身形一晃,竟化作一个穿着白衣的草人,缓缓倒下。那琴声,也戛然而止。
真正的诸葛亮,早已金蝉脱壳。
……
时间回溯到数日前,江陵,州牧府密室。
灯火摇曳,映照着诸葛亮前所未有的凝重面容。赵云风尘仆仆地立于一旁,他刚刚从放弃的江夏率精锐星夜赶回。
“子龙,”诸葛亮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将一份密报推向赵云,“荆州……守不住了。”
赵云接过密报,只见上面只有寥寥数字,却重若千钧:“士元殁于落凤坡,主公困守涪城,生死系于一发之间。” 他身躯猛地一震,虎目之中尽是震惊与痛惜。庞统军师,竟已殉国?主公危在旦夕?
“江陵已成死地。”诸葛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眼神却锐利如刀,“韩破军挟大胜之威,兵力数十倍于我,自北、西、东三面合围。若困守此地,唯有玉石俱焚。届时,主公在益州独木难支,汉室最后的希望……便将彻底断绝!”
他深吸一口气,决然道:“我必须走!你与翼德(虽重伤,需一同转移),及所有江陵精锐,即刻随我入川,救援主公!这是唯一的生路!”
赵云沉默片刻,重重点头:“云,明白!定护军师与三将军周全!” 他随即眉头紧锁,“只是……襄阳云长处……”
“云长……”诸葛亮闭上眼,脸上闪过一丝深切的无奈与痛楚,“襄阳被重重围困,陆路断绝,唯有……水路尚存一线渺茫生机。”
他走到沙盘前,手指重重地点在襄阳之南,汉水与长江交汇的区域。
“我已命人选派熟悉水道、忠勇可靠的死士,携我亲笔密信,设法突破狼群的封锁,冒险潜入襄阳,面见云长。”
“信中所言,是命他放弃襄阳,集中所有剩余战船与善水士卒,自襄阳水门悄然突围,顺汉水直下!不要恋战,不要回头!”
“进入长江后,立刻西进,绕过江陵,直入夷陵水道!凭借那里山高水急之势,或可暂时摆脱追兵!然后弃舟登岸,穿越荆南山区,进入益州,与主公会合!”
他指着这条蜿蜒曲折、充满未知凶险的路线,声音无比沉重:“此乃九死一生之局,但……已是云长和襄阳将士唯一的生路!他能率军成功突围,辗转入川,则我军核心犹存,尚有再起之机!”
赵云看着那条希望渺茫的路线,心中沉甸甸的。他深知,在狼群铁锁横江、重兵围困之下,云长想要成功突围,难如登天。但,这确实是唯一的选择。
“望云长……能得脱此劫。”赵云沉声道,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担忧。
诸葛亮默然不语,目光再次投向北方,仿佛能穿透重重阻隔,看到那座孤城,看到那位傲骨铮铮的同袍。
他知道,这封密信能否送达是未知,云长是否会采纳是未知,突围能否成功更是未知。这近乎是一场寄托于天意的决别。
空城一曲!终成绝响!诸葛西遁!只为续命!当江陵城头最后一面刘字旗被焚毁,这九州大地的棋局,已彻底步入尸山血海的全新篇章!而西边那片名为益州的土地,注定将成为下一个……修罗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