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身旁护卫慌忙上前搀扶。
“滚开！”袁绍猛地甩开，惊怒交加，羞愤欲死，却无论如何也不敢再与那道目光对视。
与此同时，狼群军阵前方，传来了更加沉重、更加整齐的步伐声，如同巨兽的心跳。
“咚！咚！咚！”
在韩六的率领下，三万“狼牙”重步兵，如同一堵覆盖着钢铁与尖刺的移动城墙，踏着令大地震颤的步伐，前行两百步，在双方阵前最醒目的空地上停下。
他们沉默着，开始从身后辅兵手中，接过一件件“物事”，然后狠狠投掷、堆叠在空地中央。
那不是装备，那是……残骸！
颜良那颗须发戟张、怒目圆睁的头颅，被一杆长矛贯穿，死死钉在地上！
还有更多在黎阳、在饮马涧被阵斩的河北将校的头颅、残肢、破碎的甲胄和认旗……
这些曾经代表河北荣耀与武勇的象征，此刻被狼牙锐卒们如同处理垃圾般，粗暴地、带着毫不掩饰的蔑视，堆积在一起。鲜血汩汩流淌，浸透了方圆数丈的土地，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随风弥漫，甚至飘到了河北军的阵前。
一座由河北上将和精锐尸骸垒砌而成的、高达一丈有余的血肉京观，在数十万道目光的注视下，以最野蛮、最残酷的方式，拔地而起！
京观的最顶端，正是颜良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空洞的眼神，仿佛在凝视着他曾誓死效忠的河北大军。
“颜……颜将军！”
“那是……那是李将军的头啊！”
“魔鬼！他们是魔鬼！”
恐慌，如同最致命的瘟疫，在三十万河北联军中轰然爆发！前排的士兵面无人色，双腿发软，中军开始出现不受控制的骚动，后排的人伸长脖子，只想看清那恐怖的景象，随即也被无边的恐惧淹没。呕吐声、压抑的哭泣声、兵刃脱手坠地的声音此起彼伏。严整的阵型，在这座血肉京观的冲击下，瞬间变得摇摇欲坠。
未战，军心已崩！
袁绍站在高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他看着下方濒临崩溃的大军，看着那座用他心腹爱将尸骸筑成的京观，一股逆血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他想嘶吼，想重整旗鼓，可韩破军那如同看待死人般的目光，和那座无声咆哮的血肉京观，已将他所有的勇气和尊严，碾得粉碎。
韩破军终于缓缓收回了血色长刀，随意地横于马鞍之上。他甚至不再看向崩溃边缘的袁绍和他的大军，目光淡漠地扫过这片即将被鲜血彻底染红的平原。
一切已无需多言。
狼群的沉默，是屠城前的宁静。
狼旗的张扬，是死亡的宣告。
那座血肉京观，是抵抗者唯一的下场。
而他，狼王韩破军，即是降临河北的毁灭本身。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被大地吞没，无边的黑暗笼罩四野。
但比这黑夜更深沉、更令人绝望的，是那无边无际、沉默如渊的玄色狼群。
平原之上，唯有风声呜咽，战旗裂空。
狼旗蔽日！凶威压境！单骑压阵！万军胆寒！河北三十万大军的命运，在这极致的心理碾压下，已然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