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境内,所有能找到的铁矿、林场,都变成了日夜不休的喧嚣之地。
巨大的伐木营地如同匍匐在山林间的巨兽,无数被强征来的民夫如同蚂蚁,在监工凶狠的皮鞭下,挥舞着巨斧和长锯,砍伐着百年甚至千年的古木。
高大的树木轰然倒下,发出震天的巨响,随即被迅速削去枝丫,剥去树皮,变成制造云梯、冲车、投石机的原始材料。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松油味和木屑的粉尘,监工的呵斥声、民夫的号子声、木材的断裂声交织成一曲野蛮的伐木交响。
一座座临时的冶炼工坊沿着河流搭建起来,简陋的土高炉如同巨人的烟斗,日夜不停地喷吐着滚滚浓烟,将天空都染成一种病态的暗红色。
赤膊的工匠和学徒们,在灼热的气浪中挥汗如雨,用最粗暴的方式捶打着烧红的铁料,打造着箭头、枪头、刀身以及攻城器械所需的巨大金属构件。“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密集得如同暴雨,连绵不绝,传出数十里远。
而在各大军营外围的空地上,景象更是令人瞠目。数以万计的民夫和工匠,如同忙碌的工蚁,在狼群工兵粗暴的指挥下,组装着各种恐怖的战争机器。
长达十数丈、需要上百人才能抬动的巨型云梯,如同狰狞的蜈蚣,一节节地被拼接起来;包裹着生牛皮、前端装着沉重铁锥的冲车,如同蛰伏的凶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最令人心悸的,是那些正在调试的霹雳车(投石机),巨大的杠杆和配重石块,预示着它们一旦发威,将是何等的天崩地裂!
练兵!疯狂的练兵!
新征召的士兵,几乎没有经过任何像样的训练。他们被粗暴地打散,补充进狼爪各部的战兵序列,或者组成新的辅兵营。
训练场地上,没有任何花哨的技巧传授,只有最直接、最血腥的杀戮教学。
“握紧你们的刀!眼睛盯着前面!想象那是你的杀父仇人!对!就这样,给老子砍!”
凶神恶煞的老兵们咆哮着,驱使着新兵们对着草人、木桩,甚至……是捆绑着的曹军俘虏,进行最原始的劈砍练习。鲜血和脑浆时常飞溅到新兵的脸上,引起阵阵呕吐和恐惧,但很快就被更凶狠的鞭挞和呵斥所压制。
“阵列?要个屁的阵列!狼王说了,攻城的时候,只有一个阵——往死里冲的阵!都他妈给老子记住,你身边的,是你抢钱的兄弟!你前面的,是挡你财路的仇人!要么他死,你进城快活!要么你死,他踩着你的尸体进去快活!自己选!”
残酷的淘汰法则在这里被演绎到极致。适应不了的软蛋,在训练中受伤哀嚎的,甚至只是因为动作慢了一点,都可能被冷酷地“清理”掉,尸体直接拖出去喂了野狗。只有最凶狠、最适应这种残酷环境的人,才能活下来,成为狼群新的爪牙。
整个凉州东部,仿佛化作一个巨大无比的兵工厂与角斗场的结合体。烟尘蔽日,吼声震野,空气中混合着汗臭、血污、金属和木材的味道,一股毁灭性的力量正在这里急速凝聚、膨胀,如同不断加压的火山,只待那最终爆发的一刻。
狼群,正在疯狂地磨利它们的爪牙,等待着将它们狠狠撕开长安那看似坚固的城墙,痛饮那期待已久的鲜血与财富!
狼群磨牙,备战征兵!强征如驱畜,诱惑动人心!伐木叮当响,冶铁火光红!云梯如蜈蚣,冲车似凶兽!练兵只教杀,淘汰唯存凶!凉州化兵窟,毁灭气息浓!万事俱备,只待狼王一声号令,便要将那千年古都,彻底淹没在血与火的狂暴浪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