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抬眼看他。
“三年前扬州那具尸体,是你兄弟?还是你自己?”陈墨合上账册,“你们李家为了埋一个眼线,不惜伪造死亡,烧毁身份。可你们忘了,人在逃命时总会留下痕迹。你右脸这道疤,是当年被铁钩划的吧?那天晚上,你在码头搬货,被人认出来,差点暴露。你只能自残伪装,再让同伙放火毁尸。”
俘虏脸色变了。
“你以为没人记得?我记得。”陈墨站起身,“你还记得庐州西街那个卖糖糕的老头吗?他见过你脱衣换装。可惜,他第二天就失踪了。但我查到了他的铺面租约,是李氏名下的产业。”
俘虏终于开口:“你想怎么样?”
“我想知道,谁让你来的?”陈墨逼近一步,“是李玄策?还是他背后的人?你们这次行动的目标是什么?是毁船?还是夺图?”
俘虏冷笑,“你觉得我会说?”
“你会。”陈墨转身走出牢房,“因为你已经传不出消息了。昨夜那只信鸽,没飞出去。它现在在我的笼子里,脚上绑着我写的回信。”
他停顿一下,“等他们收到信,就会知道,你还在活着。而我,已经知道了真相。”
回到甲板,陈墨召集亲卫,“把那枚玉牌送去给苏婉娘,让她查查背面这张布防图是谁画的。另外,盯紧胡万三的船,任何人靠近主舱,立刻控制。”
亲卫领命而去。
中午时分,楚红袖带来新消息:“昨晚那枚燃烧弹的火药配方有问题,硝石比例不对,应该是临时调配的。”
“说明他们船上有人懂火器。”陈墨皱眉,“不是普通力工能做到的。”
“要不要登船搜查?”
“不行。”陈墨摇头,“胡万三未必知情。我们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等进了马六甲,再收网。”
他望向远方,海天相接处仍笼罩着薄雾。战船平稳前行,烟囱冒出的白烟节奏稳定。一切看似平静,但他清楚,风暴已在暗处酝酿。
下午,他亲自检查了一遍蒸汽机舱的阀门系统,确认所有管道密封完好。随后又去了煤舱,发现之前那块带有锻造纹的煤已被取走,存放位置换了新煤。
他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地面,指尖沾到一点细微的粉末。捻了捻,质地粗糙,不像本地产的煤。
“这不是我们船上的货。”他对随行士兵说,“查清楚这批煤什么时候装船的,经手人是谁。”
士兵应声而去。
临近黄昏,苏婉娘派来的信使抵达。她回话很短:玉牌背面的布防图,绘图手法与陈氏庄园初建时的监工笔迹一致,但线条更细,像是女人的手笔。图中标注了几处隐蔽通道,其中一条直通地库,而那里如今存放着第一批金穗稻种子。
陈墨听完,久久未语。
他知道,这张图不该存在。庄园布防从未对外公开,连元老派都不知全貌。能画出这条密道的人,要么曾参与建造,要么……早已潜伏多年。
他忽然想起柳如烟说过的话:“有些人表面顺从,其实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他立刻下令:“加强地库守卫,禁止任何人单独进出。另外,调一份三年内所有进出庄园的工匠名单给我。”
夜风渐起,海浪拍打船身。陈墨站在栏边,手中握着那枚玉牌。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裂痕,忽然发现裂缝深处藏着一丝极细的红线,像是丝线嵌在玉中。
他借着灯光细看,那线并非装饰,而是某种标记。像是一种密码,或是联络暗号。
他正欲取出放大镜进一步查验,远处了望哨突然传来喊声。
“右舷发现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