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他说,“第二阶段启动。”
郑和提笔准备记录。
“内容换成蒸汽机基础图谱。”陈墨道,“拆解成十二段,每段配一段琵琶曲为钥。仍用蜂蜡封存,外形改为药丸状,便于携带。”
“这次目标?”郑和问。
“不只是寺庙。”陈墨拿起朱笔,在地图上圈出另外五个点,“草原南部的市集、驿站、马场。凡是人多的地方,都要有‘药丸’出现。”
“如何确保不被识破?”
“让柳如烟重新编曲。”陈墨说,“新曲要像民间小调,传唱越广越好。谁会想到一首歌里藏着造机器的方法?”
郑和记下指令,收起纸笔。“我这就去安排牵星定位,确保鹰队飞行路线避开新设的巡防营。”
“去吧。”陈墨挥了挥手。
房中只剩他一人。他坐回椅中,闭目片刻,随即睁开,从抽屉取出一张空白乐谱纸。他拿起笔,开始默写柳如烟那晚弹奏的旋律,一边写,一边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节奏。
敲到第七拍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柳如烟来了。她穿着绯色襦裙,发间金步摇轻晃,手里抱着琵琶。
“你要的新曲。”她将琵琶放在案上,“我已经编好了。听起来像牧羊女哄孩子的调子,简单,好记。”
她拨动琴弦,试了两个音。
“但这曲子……”她顿了顿,“一旦传开,就再也收不回来了。知识会像风一样,吹进每一顶帐篷。”
陈墨看着她。
“我知道。”他说,“这正是我要的。”
柳如烟不再多言,低头调弦。第一个音响起时,窗外天色正由暗转亮。
郑和离开陈府后,直奔西郊鹰舍。他打开沙漏计时器,对照星辰方位,校准下一批飞行时间。此时东方微明,一群候鸟正从湖面腾起,振翅北飞。
他举起六分仪,对准晨星,测算风速。数据记录完毕,他合上仪器,对身旁助手说:“两个时辰后放鹰。”
助手应声去准备。
郑和站在高台上,望着远方山脊。他知道,那些看似寻常的飞鸟群中,很快就会混入新的信使。它们翅膀下藏着的,不再是文字,而是改变草原命运的图样。
而在庐州主宅深处,陈墨正将一张标注了新投放点的地图卷起。他没有叫人,独自走向密道入口。石门开启的瞬间,火光映出他半边侧脸。
他迈步进去,身后的门缓缓合拢。
密道尽头,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