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玉接过纸条展开。上面写着:三日前,三皇子府暗卫向淮南各大马市低价出售三百匹退役战马,声称‘健康可用’。其中一百二十匹已被各地哨所采购,另有四十五匹流入附属骑兵营,今日清晨已抵达补给站。
她看完,把纸条递给李青萝。
李青萝扫了一眼,脸色变了:“退役马?那种马通常都有关节损伤或慢性病,正规军不会收。他们为什么要卖?”
“不是卖。”完颜玉冷笑,“是散毒。”
她立刻召集所有人,下令彻查所有新进马匹。凡是三天内接收的外来马,一律隔离,禁止与其他马群接触。
同时派人前往补给站,要求原地待命,不准卸货,不准放马吃草。
命令刚发出去,又有消息传来——东区两匹马开始腹泻。
完颜玉立刻带人赶到现场。那两匹马正是昨天下午从补给站运来的,当时检查一切正常。
她站在马栏外,看着它们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拳头慢慢握紧。
“毒是从外面带进来的。”李青萝说,“可能是通过唾液、粪便或者鼻涕传播。这些退役马本身就是带毒体,只要靠近健康马群,就会传染。”
完颜玉转身走向火堆。那里已经堆满了染病马的尸体和用过的草垫。她亲手点燃了火把,扔了进去。
火焰腾起,照亮了她的脸。
“烧。”她说,“所有接触过外来马的器具、衣服、鞋子,全部烧掉。所有参与搬运的人员,原地隔离七天,每天检查体温和排泄情况。”
李青萝在一旁记录症状特征,准备带回庐州做进一步分析。她把残留的草药粉末装进瓷瓶,贴上标签,又写了份简报,连同检验记录一起封好。
“我这就回去。”她说,“得尽快找出解毒方法。”
完颜玉点点头:“路上小心。我会派两个人护送你。”
李青萝没多说,收拾好东西上了马。
耶律楚楚则重新放出两只信鹰。一只飞往庐州总部,报告马市流向图;另一只飞向边境哨所,通知各据点加强警戒,严禁接收任何来历不明的马匹。
完颜玉独自留在火堆旁。火势渐弱,只剩余烬还在冒烟。她从灰堆里捡起一块烧焦的铁片,上面有个模糊的烙印。
她用袖子擦了擦,看清了那个字。
李。
她盯着它看了很久,然后把它攥进掌心。
快马随后出发,带着这块铁片和全部调查记录,直奔庐州主宅。
实验室里,陈墨正站在桌前看地图。门被推开时,他抬头看见柳如烟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密封的木盒。
“草原来的。”她说,“完颜玉让送来的东西。”
陈墨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焦黑的铁片,一瓶褐色粉末,还有一封信。
他拿起信快速看完,放下。
“召集楚红袖和苏婉娘。”他说,“另外准备一间隔离房,等李青萝回来,直接带她过去。”
柳如烟应声要走。
“等等。”陈墨叫住她,“查一下三个月内,三皇子名下的马市交易记录。特别是低价甩卖的部分。”
柳如烟点头离开。
陈墨把铁片放在灯下细看。那个“李”字刻痕很深,像是官制烙印。他记得淮南道只有两家有资格在马匹上打这种标记——一个是军械监,另一个是皇家马政司。
三皇子正好分管后者。
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青铜腰牌,打开夹层。里面的稻种已经长出一小截嫩芽。
他轻轻合上,放回怀中。
此时,李青萝的马车正驶过最后一段山路。天色阴沉,远处雷声隐隐。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单调的响声。
她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手里紧紧抱着装有样本的箱子。
突然,马受惊般扬起前蹄。
车夫大喊一声勒住缰绳。前方路中央站着一个人,穿着灰色斗篷,低着头。
那人没动,也不说话。
马车停下。李青萝睁开眼,掀开车帘一角。
那人缓缓抬起头,露出半张脸。右眼下方有一道旧疤。
他开口了,声音沙哑:
“你们查得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