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走过去,蹲下,掀开对方蒙面布。那人脸色惨白,嘴里咬着什么东西。
他伸手去掏,对方猛地咬破牙管,一口黑血喷出,溅在地板上。
人死了。
陈墨没管尸体,转而检查他身上。腰间挂着一块腰牌,铜制,双龙拱日纹样清晰可见。
“三皇子府。”慕容雪走过来,声音冷。
陈墨捏着腰牌,指腹摩挲边缘刻痕。这纹样是特制的,只有亲卫才能佩戴。敢拿这个闯庄园,说明对方根本不担心暴露。
“他们知道我们查到了。”他说,“所以干脆撕脸。”
“不只是撕脸。”慕容雪指向尸体手腕,“你看他袖口内衬。”
陈墨拨开布料,看到一行细小刺青:辰时三刻,焚档。
“他们在清理证据。”他说,“明天早上,某些记录就会消失。”
胡万三被人扶进来,看了一眼尸体。“要不要追?”
“不用。”陈墨把腰牌放进抽屉,锁好。“他只是棋子。真正的人,在梅关,在兵部,在朝廷里坐着。”
慕容雪问:“接下来怎么办?”
陈墨走到沙盘前,拿起一支炭笔。他蘸了点水,又想起什么,改用指尖,沾了一滴刚凝的血。
他在沙盘上画了一条线,从庐州出发,沿水道南下,穿过三座城,终点落在岭南沼泽边缘。
“走水路。”他说,“我要亲自去看一看,那个‘已死’的参将,到底还在不在城楼上。”
胡万三挣扎着站起来。“我带路。那边水道我熟。”
“你留下。”陈墨说,“伤没好,别添乱。”
“可……”
“我说了算。”陈墨打断他,“你把今天带回的漆片交给楚红袖,让她查来源。另外,通知所有地下联络点,从现在起,任何文书必须加盖暗印,否则一律视为伪造。”
慕容雪点头。“我马上去安排。”
她转身要走,陈墨叫住她。
“把连弩带上。下次来的,可能不止一个。”
她应了一声,出门时顺手带上了门。
屋里只剩陈墨一人。他重新打开抽屉,拿出那份蒸汽工坊图纸,仔细折好,塞进贴身衣袋。
然后他走到书架旁,按下机关。一面暗柜滑开,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个小瓶,标签写着“硝酸甘油”“金穗稻种”“磷粉引信”。
他取出一个小瓶,拧开盖子闻了闻。气味刺鼻。
放回去后,他关上柜门,吹熄了灯。
第二天清晨,一艘不起眼的货船停在庄园后渠。船身低矮,舱板厚实,船头站着几个穿粗布衣的船夫。
陈墨登上船,站在甲板上没动。远处传来鸡鸣,岸边芦苇晃动。
船夫头领走过来。“走吗?”
陈墨看着水面。“等一个人。”
不多时,柳如烟从林间小路快步走来,手里提着一个木箱。她上船后把箱子放在陈墨脚边。
“《风月录》最新一页。”她说,“昨晚加的。”
陈墨打开箱子,取出一本薄册。翻到最后,有一行新写的名字:李承业,三皇子幕僚,三日前曾在梅关出现,停留两个时辰。
他合上册子,递给身后船夫。“烧了。”
船夫接过,扔进炉膛。火焰腾起,瞬间吞没了纸页。
陈墨望着岸边最后一缕雾气散尽,抬起手。
“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