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散落在市集各处的掺磁假币,突然脱离地面,一枚枚升入空中。它们在气流中旋转、排列,最终拼成一个巨大的“薨”字,横贯天际。
阳光照在铜钱边缘,反射出刺眼光芒。
集市瞬间安静。
突厥商人抬头看着天空,脸色发白。他们认得那些钱币——全是这几天花出去的货款。而现在,这些钱漂在天上,组成了死亡的预兆。
有人扔下货物转身就跑,有人跪在地上发抖,更多人挤成一团,不知所措。
城楼之上,慕容雪望着北方。
“他们的车队停了。”她说,“正在调头。”
完颜玉站在她身旁,手中鹰笛轻扬。一只金翅雕自高空掠过,盘旋一圈后飞向敌营方向。
陈墨依旧站在原地,手插在腰牌口袋里。他能感觉到那枚齿轮的棱角,也能摸到金穗稻种子的硬壳。
苏婉娘走过来,轻声说:“真正的银库已经打开。三千两黄金,两万两白银,全部码好。就等商队接管通路。”
陈墨点头:“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根基。”
傍晚时分,第一支突厥信使冲进可汗大帐,声音颤抖:“陛下……钱……钱飞了!”
可汗猛地从榻上坐起,披衣而出。
他抬头望向南方,只见夜幕初降,那个由铜钱组成的“薨”字仍未消散,像一道烙印,钉在天边。
他踉跄后退一步,嘴唇发抖。
“这不是打仗……”他喃喃道,“这是杀人不用刀。”
帐内无人应答。
第二天黎明,北方传来消息:可汗焚毁帅旗,率残部连夜北逃。途中坠马重伤,生死不明。
贸易城内,苏婉娘收回算盘,香囊里的磷粉微微发亮,像是回应某种无声信号。
完颜玉收回鹰笛,追风隼在头顶盘旋一圈,落回臂架。
慕容雪站在城头,检查最后一具连弩的弦索。箭槽已满,只待一声令下。
陈墨仍立于钟楼之下,仰头看着渐渐散开的铜钱阵列。风一吹,那些钱币纷纷坠落,叮当作响。
他弯腰捡起一枚,擦去表面灰尘。
背面刻着一个极小的“陈”字。
他将铜钱攥紧,放回腰牌夹层。
远处,朝阳升起,照在长城轮廓上。
慕容雪忽然开口:“他们不会甘心。”
陈墨没有回头。
“我知道。”他说。
完颜玉抬起手臂,追风隼振翅而起,直冲云霄。
苏婉娘的手指滑过算盘最后一格,机关轻响,暗格弹开,露出一卷细密账册。
陈墨迈步向前,走向指挥台。
他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