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会会他们。”他转身招来两名亲卫,“备马,带上燃烧弹。”
耶律楚楚却拦在马前:“别去。”
所有人都愣住。她从未这么直接地阻止过任何人。
她抬眼看他:“鹰能干扰他们。”
“用鹰?”有人冷笑,“又不是刀剑。”
她没理会,只是再次举起鹰笛,这次吹出的音符更加急促。天空中,追风隼猛然调头,带着整个鹰群急速攀升,直至肉眼难辨。
十分钟过去,前线斥候突然狂喊:“敌军阵型乱了!马匹发疯似的互相冲撞!”
众人举目远眺,只见远方尘土飞扬,原本整齐的骑兵队伍竟如沸水般炸开。一些战马仰蹄嘶鸣,疯狂踢踹周围同伴;还有数匹直接脱缰,拖着骑手撞进河沟。
“怎么回事?”慕容雪眯眼望去。
耶律楚楚握紧鹰笛,指尖泛白:“我让它们专抓马眼。”
高空中的机械鹰群借着风势俯冲,凭借望远镜锁定目标,在极短时间内精准扑击。利爪撕裂马匹面部,鲜血溅在冰面上。受惊的战马失控奔逃,踩踏己方阵列,整个推进节奏彻底被打断。
陈墨抓住时机,率队突袭侧翼。燃烧弹掷入敌阵,火光炸起,突厥士兵仓皇后撤。两座失守的烽燧重新插上黑旗。
战斗结束时,天已微亮。
慕容雪清点战果,缴获十余匹完好战马和一批箭矢,另有三名俘虏。她在一名百夫长尸身上搜出半块狼头权杖碎片,拿给完颜玉看。
完颜玉接过一看,眉头紧锁:“这是完颜烈的信物。但他不可能亲自来。此人惯用毒烟惑敌,上次阴山之战,就是靠迷香让整支骑兵失去知觉。”
“所以他派别人送死。”陈墨冷冷道,“用假主力引我们消耗兵力,真队伍藏在后面。”
话未说完,天边忽有一道黑影急速坠落。
追风隼摔在泥地上,翅膀扭曲,羽毛沾满血迹。耶律楚楚扑过去抱起它,发现它左爪紧紧攥着一卷染血布帛。她颤抖着手展开,竟是半幅契丹文卷轴。
她逐字读出内容,声音越来越低:“……血夜灭族,族长耶律图格战死帐前,凶手手持狼头权杖,面覆青铜面具。临终遗言:杀我者,完颜烈也。”
风忽然停了。
她抬起头,脸上的灰烬混着汗水流下,划出几道痕迹。眼中没有泪,也没有慌乱,只有一种沉到底的冷意。
“原来是他。”她喃喃道,“父亲临死前,说的是这个名字。”
完颜玉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完颜烈不会放过任何活口,尤其是你这样的见证者。”
“我知道。”她慢慢站直身体,将卷轴塞进怀中,伸手抚过追风隼受伤的翅根,“他也一定想不到,我会用鹰,把他的秘密带回人间。”
陈墨看着她,忽然明白这姑娘再也不会缩在角落了。她不再是那个靠驯鹰换一口饭吃的孤女,而是握住了仇人命脉的人。
“你要做什么?”他问。
她没回答,只是重新戴上鹰笛,指尖在孔位上缓缓移动,仿佛在计算下一组指令的距离与角度。
远处,一名护庄队员拖着尸体走过,靴底踩碎一根冻僵的枯枝。
她忽然抬头,望向北方荒原尽头,那里雾气未散,天地灰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