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咔”一声轻响。
一颗算珠从框中弹出,滚落在地。
她停下动作,低头看去。那珠子裂成两半,断面露出细小空腔,一根银针静静藏在其中,针尖泛着幽蓝。
她没动,也没叫人。慢慢弯腰捡起,指尖抚过针身。这工艺她认得——极细的空心管,尾部可旋开,曾是三皇子影卫专用的毒针发射器组件。
有人把这东西嵌进了她的算盘。
她缓缓合拢手掌,将银针收入袖袋。目光穿过窗棂,落在城南高台上的陈墨背影。
他正俯身查看齿轮闸的运行记录,青铜腰牌垂在胸前,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张了嘴,似要开口,又闭上。
这时,一名工匠跑来报告:“楚大人,东段竹梁有点松,风一吹就晃。”
楚红袖立刻起身。她沿着隔离带快步前行,左臂义肢因频繁动作已微微发烫。到了东段,她蹲下检查卡榫,发现固定螺栓少了一颗。
“谁负责这段?”她问。
“李参军派的人。”工匠答,“说是昨夜换班时顺手加固过。”
楚红袖眼神一冷。李参军——正是昨夜军报中被故意写错名字的那个守将。名单错误还没查清,现在连防疫工程都有人动手脚。
她直起身,朝守卫下令:“把刚才那批修理工全控制住,一个别放走。”
守卫领命而去。
陈墨走过来,看了眼松动的竹梁。“这不是疏忽。”他说,“是试探我们的反应速度。”
“他们想让病人混进来。”楚红袖声音低沉,“一旦有感染者突破中区,整个内区都会沦陷。”
“那就让他们知道。”陈墨盯着远处人群,“我们不仅修墙,还会查缝。”
他转向传令兵:“通知所有岗哨,接下来十二个时辰,每两刻钟轮换一次值守人员,交接时必须双人签字,记录指纹泥印。”
传令兵飞奔而去。
暮色渐沉,竹墙在风中稳稳矗立。齿轮闸仍在运转,每一次转动都精确放出三人。外区帐篷里,绿沫病人的数量没有再增。中区测温桶的水换了三次,始终保持在四十八度。
柳如烟回到账房,重新摆好算盘。她把那颗裂开的算珠放在灯下,用镊子夹出银针,放进一只小瓷瓶。瓶身贴上标签,写下“癸字七号”。
然后她打开抽屉,取出另一颗完好的算珠。轻轻一捏,珠子底部旋开,同样藏着一根更短的银针。
她静静看着,良久,将两根针并排放入瓶中,盖紧。
城南高台,陈墨仍在核对通行数据。他翻过一页记录,忽然停住。
“今天通过内区的,比早上报的总数多了七个。”
他抬头看向齿轮箱方向。楚红袖正蹲在那里调试机件,义肢关节处渗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白烟。
“闸门有没有卡过?”他问。
“有一次。”她回头,“大概一个时辰前,转柄卡了半圈,重启后补放了三人。”
“补放?”陈墨皱眉,“谁批准的?”
“没人。”楚红袖站起身,“是自动释放机制触发的。我还没来得及拆解查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