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后勤区传来。苏婉娘被人搀扶着走来,脸色苍白,手臂吊着绷带,但眼神清明。她手里抱着一卷油布包好的图纸,身后跟着两名商队账房。
“巢湖支港还有三艘船。”她声音虚弱,却一字一句说得清楚,“鲸油管道可用作密封圈,盐队愿意出人疏通道路。我已经签了调令。”
陈墨看着她,片刻后点头:“你该躺着。”
“我也想。”她扯了扯嘴角,“可账没人理,东西没人调,你这车造出来,也只能停在这儿。”
他不再多言,接过图纸打开。正是蒸汽冲车的液压系统设计图,边缘有柳如烟留下的批注。他目光一顿,随即合上,递给身旁工匠:“按这个做,今天必须装好。”
太阳升至中天时,首辆蒸汽冲车的主体已组装完毕。黑色锅炉矗立在履带底盘上,烟囱冒出第一缕白烟。活塞推动,机械臂微动,履带碾过焦土,留下一道深深的印痕。
陈墨登上驾驶台,检查阀门、压力表、传动链。一切正常。他拉动启动杆,锅炉轰鸣,蒸汽喷涌,整车缓缓前行。
车行至厂区大门,他停下,回头望去。
废墟中,一面残破的旗帜插在断墙上,“天工”二字半焚犹存,却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几名工匠站在 wreckage 旁,默默注视着这辆从灰烬中诞生的战车。
他转回身,对着通讯筒下令:“这些车,运往北境。每辆配两名驾驶员,五名护卫,沿官道前进。遇敌即战,不得延误。”
话音落下,远处高地传来一声短促的鹰鸣。追风隼掠过天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那是慕容雪的回应。
苏婉娘站在后勤棚前,望着远去的车影,忽然抬手解开腕上一条染磷的烟雨绫,交给身旁账房:“记一笔:首批蒸汽冲车出厂,编号甲一至甲五,目的地阴山前线,随行物资含密封件三十六套、备用齿轮十二组、金穗稻种两箱。”
账房提笔记下。她又低声补充:“再加一句——此批种子,来自昨夜那场爆炸后的灰土。”
完颜玉走上了望台,从皮囊中取出新制的鹰笛。他试了试音,转向北方。
陈墨仍站在驾驶台上,手扶操纵杆。前方道路尚未完全清理,碎石遍布,但他没有减速。
履带碾过一块尖锐的断铁,车身猛地一震。他稳住身形,目光投向远方阴山轮廓。晨光中,连弩阵的寒光隐约可见。
突然,驾驶台下方传来异响。他低头,发现主控箱缝隙渗出一丝黑油,顺着支架滴落,在焦土上晕开一圈暗痕。
他皱眉,伸手去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