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感应什么。”他低声。
慕容雪站在门外廊下,连弩已上弦,目光扫过庭院每一个角落。她听见了算盘异象,却没有进来,只是抬手检查了弩机的卡槽。
“有人改了密码。”柳如烟终于开口,“这三封信表面是明文,实则用了双层加密。‘子时劫’不是时间,是行动代号。”
陈墨将密信摊开,放在算盘上方。柳如烟取出发簪,蘸磷粉轻拂纸面。被药水覆盖的部分渐渐浮现文字:“……以盐船为引,诱其主力南调,皇陵北翼可破。”
他瞳孔一缩。
“他们要调开我们。”他说,“真正的目标不在盐路,而在防务空虚之处。”
完颜玉这时走进厅内,肩头落着一只追风隼。她递上一份巡更记录:“今早有两名护庄队员换岗时迟到半柱香,经查,曾在医帐附近逗留。胡万三昏迷前,曾见他们送药进去。”
陈墨沉默片刻,将密信收入袖中。
“封锁内院。”他下令,“所有进出人员登记造册,尤其是医帐、厨房、马厩。胡万三的船队名单全部调出,比对近期出入记录。”
苏婉娘站在灯影下,烟雨绫仍缠在臂上,紫色斑痕未褪。她看着陈墨走到沙盘前,拿起一支红签,插在瓜洲渡位置。
“你怀疑船队里有内鬼?”她问。
“不止一个。”他说,“能拿到三皇子印信,能在船底设暗舱,还能让突厥人混进运盐队伍——这不是临时勾结,是早就铺好的线。”
柳如烟忽然抬头:“算盘刚才的反应……和《风月录》那次一样。”
众人一静。
那本记录权贵隐私的册子,曾在危急时刻浮现新名字,如同活物。如今算盘又显异象,两者是否同源?
陈墨没答。他走到墙边,取下那幅《坤舆万国全图》,翻到背面。当初以为是装裱印记的刻痕,此刻再看,竟与齿轮上的符号极为相似。
他指尖抚过纹路,忽然察觉一丝凹凸不平。剥开一层旧漆,底下露出极小的一行字:天工·子午线校准基准。
“这不是地图。”他低声道,“是图纸的一部分。”
慕容雪这时走入厅内,脚步沉稳。
“地牢那人招了。”她说,“不是主使,只是一个传信的。真正接头的人,会在子时现身瓜洲渡,穿灰袍,提铁 ntern。”
陈墨看向沙盘,红签立在渡口,映着烛光。
“我们不去抓。”他说,“我们替他送信。”
柳如烟立刻明白:“用假消息引他们暴露?”
“不。”陈墨摇头,“用真消息,但加一道饵。”
他提笔写下一行字,吹干墨迹,交给苏婉娘:“你去送。穿最显眼的衣裳,走最亮的路。”
她接过纸条,没问内容。
“我会让他们看见我。”她说。
完颜玉随即起身:“我让追风隼跟着她。”
慕容雪站到门边,连弩重新上弦:“我在高处掩护。”
陈墨最后看了一眼沙盘,将那枚刻着“天工”的齿轮放在地图中央。
烛火跳了一下。
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把拉满的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