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沉默片刻,道:“不是恐惧,是愧疚。他若真冷血,不会停手。”
他弯腰,从刺客怀中摸出一块无字铜牌,背面刻着一道波浪纹。他认得这个标记——江湖上有个地下杀手组织,专接权贵暗杀令,行踪诡秘,从未失手。他们不接活则已,一接必成,除非……目标早有准备。
“李玄策出手了。”陈墨直起身,“他要我死。”
“现在怎么办?”柳如烟问。
“留着他们。”陈墨声音平静,“一个也不能死,也不能逃。明日我要知道,是谁递的单子,银子从哪出,经手几人。”
他转身回厅,脚步未停。案上那张摩尔斯电码残片仍摊开着,墨迹未干。他坐下,重新取出腰牌,震动已弱,但仍在持续。
苏婉娘这时从隔壁静室走出,手中拿着一册账本副本。
“我比对了江南十三家商号的密账节奏。”她将账本放在案上,“这串信号的间隔,和‘恒通布行’的暗记账法很像。他们用三短两长代表‘银到’,两长一短是‘货出’。”
陈墨盯着那串数字,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模拟节奏。
“三短,一长,两短……”他低声念,“这不是交易确认,是行动代号。”
“什么意思?”苏婉娘问。
“意思是,”陈墨抬眼,“不止这一批人。”
话音未落,文书震动骤然加剧。
他猛地站起,目光射向窗外。
远处墙头,一只信鸽正振翅落下,脚环上系着新的竹筒。
完颜玉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手中已接过竹筒,快步走来。
“北线哨点传回。”他将竹筒递上,“三里外,又有两队人马接近,装束不像寻常江湖客,更像是……军中斥候。”
陈墨接过竹筒,尚未打开,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摩擦声。
是地板。
主厅内本该无人,可那声音来自西侧暗廊——有人在移动,脚步极轻,鞋底与木板接触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柳如烟瞬间警觉,手按向袖中机关。
陈墨却抬手制止。他缓缓放下竹筒,目光落在案角那盏油灯上。
灯芯忽然跳了一下。
不是风。
是震动。
有人正从地下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