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残片收进铁盒,连夜送往寿春。
寿春城北,李府密室。李玄策正站在沙盘前,手指划过从庐州至阴山的路线。他身后站着两名黑衣人,低头候命。
“陈墨动了?”他问。
“刚接到消息,张猛已率军北上,先锋已出城十里。”黑衣人答。
李玄策嘴角微扬:“他倒是沉不住气。金穗稻换牧场,这种蠢话他也信?”
他转身走到案前,提起笔,正要写下新令,忽然听见屋顶传来极轻的一声“咔”。
他抬头。
瓦片未动,檐角铜铃也未响。
但他心里一沉。
同一时刻,寿春火器工坊内,慕容雪正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五十名精锐换上工坊守卫的装束。她手中握着一张名单,是柳如烟刚送来的——两名密使随从,曾在三日前深夜出入李府后院密道。
“把弓手布置在东南角仓顶。”她下令,“那边视野最好,也最容易被忽略。”
一名士兵低声问:“真会来?”
“会。”慕容雪盯着城北方向,“他们以为陈墨走了,工坊空了。但他们不知道,走的只是幌子。”
她将名单折好,塞进铠甲内层。那里还贴着一张小图,是楚红袖设计的陷阱分布——竹哨、陷坑、机关弩,全都埋在通往工坊主库的必经之路上。
“等他们踩进来。”
湖心岛上,陈墨站在高台,望着北方夜空。完颜玉的猎鹰群已锁定信鸽飞行轨迹,最终落点正是李府西院一处废弃库房。
楚红袖走来,将显影后的残片递上:“‘火器毁,则陈氏溃’。他要的不是地,是断我们的根。”
陈墨盯着那行字,良久未语。他忽然问:“苏婉娘那边,印坊还开着?”
“昨夜刚印完一批账册,今早能运出城。”
“加印一页。”陈墨说,“标题就写:《突厥可汗卒于内乱,国书系伪造》。内容不必多,只列三件事:可汗死讯、笔迹比对、青矾土来源。不发全城,只送六家商会。”
楚红袖皱眉:“现在发?不怕打草惊蛇?”
“就让他惊。”陈墨将残片放进火盆,看着它烧成灰,“他以为我在北上,其实在等他动手。他以为文书烧了,其实我们看得一字不差。这场棋,从他派密使上岛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他转身走下高台,脚步未停:“传令下去,所有商船今夜不得离港。码头设卡,查验每一份出城货单。”
柳如烟站在工棚门口,手里拿着那根传声竹管。她将一端插入土中,另一端贴在耳边。远处,西岸废仓的方向,传来极轻微的金属摩擦声。
她轻轻拨动琵琶弦。
声音顺着竹管传出去,又沿着铜丝回流。
她听见了两个字:“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