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忽然笑了。她将琵琶弦另一端接在竹管出口,手指轻拨,一段极低的震波顺着管壁传入墙后。她调了几次频率,直到弦音与密室共振完全同步。
“现在,”她说,“他们听到的,是我们正在烧毁假图的声音。”
陈墨点头。这是个假信号。敌人监听者会以为他们发现了阴谋,正在销毁证据。而这,会让他们更加确信——原计划无需更改。
“假图留下。”陈墨将原始图纸副本收回腰牌,“让他们拿走这张废图,带回给三皇子。”
楚红袖明白过来:“我们用假图引他们来,再用真火器反杀?”
“不。”陈墨摇头,“我们让他们以为自己赢了,然后……在他们最松懈的时候收网。”
他转向柳如烟:“你能通过这根管子,反向追踪信号源头吗?”
“不能。”她摇头,“竹管只传声,不导电。但他们既然能监听,就一定有人在接收。而接收者,必然在寿春西岭一带。”
陈墨沉默片刻,忽然道:“完颜玉的追风隼,能覆盖十里。”
“可西岭多雾,鹰眼难穿。”柳如烟说。
“那就用人。”陈墨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令符,正面刻着“千机”二字,背面是十二道细槽,“这是千机阁一级令,从今晚起,所有暗桩归你调度。”
柳如烟接过令符,指尖划过槽痕。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掌控整个情报网。她没多言,只将令符收入香囊,转身走向密室出口。
楚红袖看着那张假图纸,忽然道:“如果他们发现这是陷阱呢?”
“他们不会。”陈墨走到铁案前,用短刀铜丝轻轻刮过图纸边缘,“因为他们太相信自己的手段了。热蜡封印、传声竹管、假图调包——每一步都天衣无缝。可正因如此,他们不会想到,我们能从一根弦的震动里,听出三日后的杀机。”
他将假图重新卷好,放回竹架底层。楚红袖用齿轮组检测门缝灰尘,确认无人跟踪后,重新封印密室。三人走出陶窑,天边已泛青白。
陈墨翻身上马,手按缰绳。柳如烟站在窑口,琵琶背在身后,香囊中的磷粉微微发烫。她忽然抬头。
“他们今晚就会行动。”她说,“接收信号的人,不会等。”
陈墨点头。他没再说话,只是将腰牌合拢,咔的一声轻响,像是某种机关锁死。
二十骑调转马头,沿沟垄小径折返。马蹄踏过冻土,碾碎残枝。三里外,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在陶窑塌陷的窑口上。
柳如烟最后回望一眼,手指轻轻拨动琵琶弦。
嗡——
一声轻震,顺着地底传入墙后竹管,消失在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