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回身,对楚红袖道:“即刻起,工坊所有图纸副本停止流通。启用分段绘图——枪管、机匣、扳机三组,各由不同匠人绘制,不得互通。”
“那讲义呢?”楚红袖问。
“讲义重写。”他走向书案,抽出慕容雪昨夜交来的草稿,翻至核心页,提笔划去三处关键参数:导气孔直径、膛线螺距、复进簧弹性系数。重新填入一组虚假数值,笔迹与原稿一致。
写完,他将原稿投入火盆。火焰腾起,映出他袖口一道细痕——那是硝酸甘油瓶破裂时划伤的旧创,每逢阴雨微痒。火光跳动中,他取出青铜腰牌,打开暗格,取出一枚金穗稻种子,放在案角。
种子无用。但若有人想用它换火器机密,迟早会动这枚种子。
柳如烟站在一旁,见他收起重写后的讲义,用蜡封入特制竹筒。“这筒……”她欲言又止。
“加了双层夹层。”陈墨道,“外层写真名,内层写假名。若中途被拆,蜡封纹路会断。”
他将竹筒递出:“你亲自派追风隼送北境,路线绕开李氏三处哨点。告诉慕容雪,讲义有误,以新稿为准,旧稿作废。”
柳如烟接过,转身欲走,却被唤住。
“等等。”陈墨从书架取下一本《农政全书》,翻至夹页,抽出一张薄纸。是工坊布局图,标注了所有通风口与传声死角。
“你让千机阁查一查,最近有没有人用竹哨、鼓板之类,在工坊墙外对过暗号。”
柳如烟点头,将纸叠好收入袖中。
楚红袖低声道:“若赵铁锤真是被迫,抓他等于逼他女儿送死。”
“不抓。”陈墨坐回案前,提笔在账册上记下一笔:“工坊明日起实行双人监工制,所有关键工序,须两人同时在场签字。赵铁锤调去铸铁炉,远离图纸。”
他顿了顿:“再通知苏婉娘,查李氏绣坊近月支出——若突然多出一笔‘绣线损耗’,且是靛蓝染料,立即报我。”
靛蓝染料能浸透布纹,干后成硬片,可拓印文字。若赵铁锤将图纸压在布下描摹,再交给女儿,她只需将染布贴于纸上,拍打后揭下,字迹即现。
这是商队传账的老法子。
书房外,义勇军操练声渐歇。暮色漫过窗棂,照在案头青铜腰牌上,金穗稻种子投下一小片影。
陈墨伸手,将种子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