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停所有南线出航。”陈墨下令,“未得我、慕容雪、楚红袖三钥联签,不得授图。图纸一律加暗记,右下角短横为验。旧图作废。”
柳如烟记下指令,算盘珠串轻响,一枚珠中指南针悄然归正。
当夜,陈墨独坐书房,改良《坤舆万国全图》铺满整案。他取笔蘸墨,在东海黑潮处画一红圈,又于泉州港标出三处可疑泊位。笔尖顿住,忽觉不对。
航线三段分授,掌图者仅知局部。但换帆暗礁区,乃首段尾、中段首的衔接点。若有人以“接引”为名,向首段船工探问航速与风向,再以“调度”为由,向末段港口索要靠岸时间——两头取信,中段拼合,未必需见全图。
他提笔欲改令,门外脚步急促。
柳如烟推门而入,手中握一卷湿透的布帛:“泉州急报。今晨有艘无旗小船靠岸,船舱藏一具浮尸,着波斯水手服,怀中紧裹此布。海水泡三日,字迹半溶。”
陈墨接过,布上墨痕斑驳,依稀可见“银面……已入港……三日后……出航……假图……”数语,末尾画一蛇形符号。
“假图?”柳如烟皱眉,“莫非有人伪造航线图,诱我船入伏?”
陈墨指腹抚过蛇形符号,与《风月录》中蛇首帮标记完全一致。
“不是诱。”他声音冷下,“是替。”
“替?”
“若银面人已得航程细节,何必用假图?此布是警告。真船员死前传出消息——有人要用假船、假货、假航线,行真劫。”
柳如烟瞳孔微缩:“那上月入港的‘波斯商队’,根本不是来查航期的。他们是来换人、换船、换货的。”
陈墨站起身,直望江面。一艘福船正缓缓离岸,船头悬挂信号 ntern,光晕在夜雾中摇晃。
“传令泉州港。”他语速极稳,“即刻稽查所有待出航商船。查船籍、查货单、查水手名册。凡有波斯旗号者,登船验人。重点查——”
话未尽,耶律楚楚破门而入,肩头灰羽隼振翅惊飞。
“陈墨!另一铃碎了!”
她掌心摊开,一枚青铜铃断成两截,铃舌粉碎。
这是第二艘船的警铃。
陈墨目光钉在断铃上,指节发白。
上月出航仅一艘,此铃从何而来?
柳如烟疾步上前,翻开《风月录》密页,声音发紧:“我记错了。苏婉娘为保货安全,分两船出航。第二艘,今晨离港。”
陈墨猛然转身,大步冲向江岸。
福船已驶出三百步,船尾信号 ntern 忽然熄灭。
陈墨冲至码头,抓起一支响箭,亲手搭弓。
弓弦拉满,箭尖火药包映出他眼底寒光。
他松手——
响箭破空而起,炸出赤红光球,悬于江面三百步外。
那是“停船受检”的死令。
福船未停。
船尾火光一闪,一具竹筒弩悄然架起,对准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