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冷笑:“他以为我会等他来查地窖,可他不知道,我在等他逃。”
他转身入内,召耶律楚楚:“放金翅雕,沿城北荒道低飞巡视,一旦发现单人快马,立即标记位置。”
又令护庄队:“三里亭外埋油槽,引火线接竹矛阵。派十人扮作樵夫,散于道旁。若见灰袍缺耳者出城,不得拦截,只许放行。”
入夜,风起。
金翅雕自高空盘旋而下,爪中抓着一片布角,投入院中。布角灰褐,边缘焦黑,正是密信所言灰袍碎片。
“动了。”陈墨将布角摊于案上,“磨坊密道出口在亭后五十步,他必经竹林狭道。”
楚红袖点头:“火油已布,竹矛机关上弦,只待触发。”
慕容雪立于院中,手中握着一枚梅花形铁片,轻轻一旋,机括微响。“若他带护卫,我用连弩封锁退路。若孤身一人,留活口。”
陈墨取下腰牌,打开夹层,取出那枚金穗稻种子,置于掌心。灯火映照下,种子泛着微黄光泽。
“他们烧书,以为能断知识之脉。”他合掌,再张开,种子已不见踪影,“可种子埋得越深,破土时越狠。”
他将腰牌重新系回腰间。
“传令:三里亭只围不捕,放他出城。我要他以为逃出生天,再亲手把他钉在寿州城门口。”
寅时三刻,三里亭外。
一道灰影自竹林闪出,脚步踉跄。灰袍人左耳缺失,肩背包袱,四顾无人,加快脚步奔向官道。道旁樵夫低头砍柴,无人抬头。
灰影踏上土路,奔出二十步,忽然脚下一滑,踩中湿泥。他低头,发现泥中渗出黑油,正顺着鞋底蔓延。
他抬头,前方土坡上,数名护庄队正点燃火把。
他转身欲逃,身后林中轰然作响,地面突起数十根尖竹,交错成笼。他被困于中央,包袱掉落,一本烧焦半边的《火器操典》滚出。
他扑上去捡,指尖刚触纸页,一支箭矢钉入其右膝。他惨叫倒地。
坡上,陈墨缓缓走下,身后跟着慕容雪与楚红袖。
“赵明远。”陈墨站在三步外,“你说,这本烧了一半的讲义,值得你搭上一条命吗?”
灰袍人抬头,脸上沾满泥污,眼神却狠:“陈墨……你赢不了……士族的根在天下,你不过是个……窃……”
话未说完,慕容雪抬手,一枚铁钉射入其肩井。血涌而出,他咬牙不语。
陈墨蹲下,从包袱中翻出火折、干粮与一封未拆密信。信封无字,火漆完好。
他将信收入袖中,站起身:“押回地窖,单独关押。等钦差提审时,再让他开口。”
楚红袖挥手,两名护庄队上前拖人。灰袍人被架起时,头颅低垂,血滴落在《火器操典》残页上,墨字晕开,模糊了“炮膛倾角”四字。
陈墨最后看了一眼那本被血浸湿的讲义,转身离去。
护庄队抬人经过竹矛阵时,其中一人脚下一绊,包袱再次落地。残破的讲义滑出,一页纸被风吹起,边缘焦黑,中间一行字清晰可见:“安全阈值:三百度,超限则炸。”
风将纸页卷向火油槽,边缘触到尚未熄灭的引线。
火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