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期会。”陈墨直视她,“但我们要的不是利润,是打破心理垄断。当百姓发现六成价格能买到九成品质,谣言就不攻自破。”
胡万三仍犹豫。“若他们继续压货,囤积居奇,我们撑不过三个月。”
“他们不会只压货。”陈墨将布条与织梭并置案上,“磷粉来自香囊,织机刻痕出自沈氏,说明渗透早已开始。他们不仅要断我们的货,还要断我们的信。防御无用,唯有破局。”
他环视众人:“明日,我亲自宣布——‘陈氏丝绸专卖店’成立。标语写清楚:‘金穗品质,普惠万家’。”
众人陆续退出。
陈墨独留室内,取出火盆,将布条投入。火焰腾起,绿光在火中闪了一下,随即熄灭。他凝视余烬,未动。
柳如烟折返,手中多了一张纸条。“刚从《风月录》补录的记录:那三名‘织造坊掌柜’,其中一人曾在李府账房之妻家中留宿两夜,身份登记为‘远房表亲’。”
陈墨接过,未看,直接放入火中。
“你还留着那份名单?”她问。
“不需要了。”他道,“他们既然敢伸手,就该知道,手会留下痕迹。”
翌日辰时,原博览会场搭起三座展棚。中央高台挂出横幅:“丝绸透明工坊——从一缕丝到一匹缎”。
苏婉娘立于织机前,当众演示米浆上浆法。她将金穗稻碾磨成粉,调入温水,均匀刷于生丝表面,再送入烘干架。围观者中有老农,拄着竹杖,看得仔细。
“这浆法,”他忽然开口,“和金穗稻防倒伏一个理。外层加固,内里透气,风再大也不折。”
周围人纷纷侧目。
苏婉娘微微一怔,随即展颜。“正是如此。技术不分田地与织坊,只要能用,便是好法子。”
消息迅速传开。
当夜,耶律楚楚潜入北城外三里坡,放飞金翅雕。雕翅涂抹的新药膏遇热显影,映出下方马车轮廓。她收回纸笺,画下三辆马车,每辆布匹封条上,皆印有“沈”字火漆。
她将纸笺封入竹管,交予陈墨。
陈墨展开,目光停在“亥时三刻”与“北驿馆”之间往来的箭头上。他未语,将纸笺折好,放入袖袋。
次日清晨,合作社中心人头攒动。工匠正拆除旧粮站外墙,准备搭建专卖店门面。木料堆在一旁,铁钉散落于地。
陈墨立于空地中央,手中握着一把刻刀。他蹲下身,从木料堆中挑出一块平整的松板,用刀尖在上面缓缓刻字。
“金穗品质,普惠万家。”
刀锋深入,木屑飞落。
胡万三站在一旁,低声问:“真要现在动工?”
“已经晚了。”陈墨抬头,目光越过人群,望向南城方向,“他们以为封锁就能让我们屈服。但他们忘了——金穗稻是从贫瘠田里长出来的。”
他将刻板递给工匠。“挂上去。”
工匠接过,正要转身,忽听远处传来急促马蹄声。
一骑飞驰而来,马上人滚落下地,手中捧着一卷账册。
“南洋船……提前到港!”他喘息,“但周记码头拒收,说……说我们无权使用公共泊位。”
陈墨站起身,拍去衣上木屑。
“那就自己建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