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红袖手一紧,透骨钉微压,那人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日头渐高,会场散去。佃农们抱着新证,三三两两走向田间。有人回头望了望木台,低声对同伴道:“五成……真是五成?”
“少主烧了契,还能假?”
“可老张头昨夜还请我喝酒,说陈家迟早垮……”
“那你去信他,别信少主?”
两人沉默 walkg,脚踩在新翻的土上,发出沉闷声响。
陈墨立于田头,望着远处起伏的田垄。文书走来,低声问:“老张头那边,要不要动?”
“不动。”陈墨摇头,“让他再传几道消息。”
“可他若真毁田……”
“他不敢。”陈墨目光未移,“眼线能传话,也能传假话。从今日起,所有‘揭弊奖’举报,一律登记造册,但不立刻处置。让他们以为,我们还在查。”
文书点头退下。
楚红袖走来,低声道:“那蜡纸我留了痕,若有人再用同类纸传递消息,可追到墨源。”
“好。”陈墨从袖中取出那张供词,指着被撕去的纸角,“找人比对所有眼线用过的纸。若发现边缘能拼合,便是同一本册子所出。”
楚红袖接过,转身离去。
午后,陈墨回到书房。案上摊着新印的《合作耕种证》样本,红印鲜亮。他提笔,在背面写下三行字:“五成归耕者,三成入基金,二成归陈氏。”笔锋顿了顿,又添一句:“揭弊奖,十石稻。”
他吹干墨迹,将纸折好,放入一个竹筒。竹筒外刻“春耕令”三字。
门外脚步声近。柳如烟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叠文书。
“各村签证人数已统计。”她将册子放下,“共三千二百一十七户,九千八百余人。拒签者十七户,多为与老张头往来密切者。”
陈墨点头:“将拒签者名单单独存档,但不标记。另,所有签证者,明日开始按新例预支春种粮。”
“若有人冒领?”
“不会。”陈墨道,“手印为凭,且每户粮袋上会烙编号。谁领多少,一查便知。”
柳如烟记下,正要退下,忽道:“千机阁刚报,昨夜有两人从北村出,往府城方向去。行迹隐蔽,但留下一枚鞋钉。”
陈墨抬眼:“钉上可有记号?”
“有。是陈氏铁坊去年冬特制的防滑钉,只发给护田队和少数老佃。”
“查谁领过这批钉。”陈墨声音冷了,“尤其是老张头。”
柳如烟应声离去。
陈墨起身,走到墙边地图前。他拿起朱笔,在几个村落位置点上红点,又用黑线连接。红线代表新签证户,黑线代表拒签者。两者交错,如网。
他盯着地图良久,忽然伸手,将一枚黑钉按在老张头所在村落。
钉尖刺入木板,发出轻微“咔”声。
窗外,一只麻雀扑棱飞过,撞上窗纸,又折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