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松开硝酸甘油瓶,瓶身未裂。他抬眼,见慕容雪正从计时器内部取出一粒蜡丸,极小,裹着防水油纸。她不动声色,藏入袖甲夹层。
“这不是突厥制式。”她低语,“计时精度太高,且银丝纯度远超草原工艺。这是江南匠作坊的活。”
陈墨未答,走向铁门。门内侧刻有狼头标记,与账房先生袖中布片、刺客腰牌同源。他抽出腰间短匕,以青铜腰牌为砧,在狼头旁刻下“陈”字,一刀到底,深及寸许。
铁屑落地,无声。
二人原路退出,至密道出口,陈墨忽觉掌心一动。他摊开手,那枚金穗稻种裂纹扩大,一丝淡绿汁液渗出,在夜色中泛着微光,如萤火游走于壳缝之间。
他握紧,未言。
慕容雪跃上坡顶,回望陶窑。火药未动,守卫未惊,仿佛一切未曾发生。她低声道:“他们明日必查计时器。”
“查到为止。”陈墨立于坡下,声音沉静,“让他们发现引信被断,却找不到动过火药的痕迹。让他们猜,是谁断的。”
“若他们弃仓?”
“那就追。”他抬步前行,“追到他们把火药运往何处。”
慕容雪跟上,忽问:“你早知道信是假的?”
“笔迹可仿,习惯难改。”他从袖中取出那封青竹笺,展开,“她写‘墨’字,末笔从不挑钩。这封信,挑了。”
“可你还是来了。”
“我不来,他们不会动陶窑。”他收起信纸,“我来,他们才敢调兵运药。一动,你就能追。”
慕容雪默然片刻:“值得吗?拿命去赌?”
“不是赌。”他脚步未停,“是算。他们要的是乱局,我给的就是乱局。只是,乱中有序,乱后有刀。”
前方夜路幽深,城郭轮廓隐现。陈墨袖中稻种微光未熄,绿意沿掌纹蔓延一寸,随即隐没。
他右手握紧腰间护腕,玄铁冷硬,纹丝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