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向腰牌内侧金属衬板。在烛光斜照下,衬板表面浮现出极细划痕,排列成组,与那“短三长一”频率完全对应。
“它在记录。”她声音发紧,“有人用信号扫描过这张图,而你的腰牌……被动留下了痕迹。”
陈墨沉默片刻,将纸重新夹入,合上腰牌。
“从现在起,所有图纸传递,改用盲文刻板,不存纸质原件。”他道,“技枢院、盐场、冶铁坊,三地巡查由楚红袖带队,每半个时辰报一次平安。”
楚红袖点头,转身离去。行至水车房,她停下,俯身探查轮轴。竹哨仍在,但已被磨去一角,内部空管露出微光——是磷粉,柳如烟所制求救信号。
她未取,只将哨子更深嵌入轴心,起身继续前行。
午时将至,火药库伏兵仍无发现。柳如烟坐在千机阁高处,算盘横置膝上,十指不动,只耳听风声。
忽然,算珠自行轻震。
她低头,见最末一列珠子滑落半格,发出极细“嗒”声。
同一时刻,冶铁坊水车运转突缓,轮轴发出异响,随即恢复正常。
柳如烟站起,望向技枢院方向。
陈墨正站在沙盘前,手中捏着一枚齿轮——与楚红袖机械臂中脱落的那枚相同,但齿纹更密,边缘有新磨痕迹。
他将其置于灯下,转动角度。金属反光在墙上投出一道细线,恰好掠过沙盘上的盐场水道模型。
线停,不动。
他未移目,只低声唤人:“传令——即刻关闭盐场主闸,切断水车供能。”
传令兵刚走,楚红袖闯入,左臂机械指再次剧烈抽动,五指张合如痉挛。
“它在召唤。”她咬牙,“不是控制,是……定位。”
陈墨抬头,见她额角渗汗,铁臂关节发出低频嗡鸣。
“谁在回应?”他问。
楚红袖猛然抬臂,机械五指直指冶铁坊方向。
“是水车。”她声音发颤,“它在发信号,而我的手臂……在跟着共振。”
陈墨抓起腰牌,疾步而出。行至院中,忽见柳如烟迎面奔来,手中算盘珠串崩裂,一颗珠子滚落脚边。
“马某的足迹不是终点。”她喘息,“昨夜荧光粉显示,他离开盐仓后,去了冶铁坊,与一名轮值匠人交接——那人今早请病假,未到岗。”
“名字。”陈墨问。
“姓吴,原是突厥俘虏,三年前归降,安排在水车房值守。”
陈墨脚步未停:“命人拆解水车轮轴,取出那枚竹哨。”
柳如烟追上:“若已启动机关,拆解即引爆。”
“那就抢在它完成信号闭环前。”他加快步伐,“楚红袖,你随我进水车房。其他人,撤离百步之外。”
水车房内,木轮缓缓转动,水流声规律如常。陈墨举灯照向轮轴缝隙,竹哨卡在深处,尾端露出微光。
楚红袖伸臂探入,机械五指刚触哨身,整条手臂骤然剧震,铁指失控张开。
“拔出来!”陈墨低喝。
她咬牙,强行收指,夹住哨管,猛力一拽。
竹哨离轴瞬间,水轮转速突增,发出刺耳摩擦声。轮心暗格弹开,露出一枚铜管,内藏卷纸。
陈墨伸手欲取,楚红袖突然抬臂横拦,将他推开。
铜管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