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人再入?”
“让他进。”陈墨声音冷下,“但凡记录核心数据者,立即停授,驱逐出所,并列入黑名单。”
柳如烟点头,正欲离去,忽又停步:“东乡直售点今日收到一批新筒车部件,有农户反映轴心略有偏差,转动不畅。”
陈墨眉头一皱:“哪个坊所制?”
“城北李记。”
“立刻封存该批部件,调出其登记凭证。”他沉声,“查其申报工匠名录,看当日是谁当值。”
柳如烟领命而去。
当夜,陈墨重审所有已发凭证,逐一比对申报内容与生产记录。至三更,楚红袖送来新一批凭证样本,夹层磷纸已全部嵌入,试温显色效果稳定。
“我已设暗记。”她指着编号末位,“凡高级班学员凭证,末码为单数。”
陈墨点头,将样本收入抽屉。
次日清晨,传习所照常开课。那名铁匠再度出现,依旧坐在前排。基础班今日讲授农具保养,技师演示如何涂抹防锈油、清理犁沟。
铁匠低头记录,笔尖忽然一顿。他抬头看向讲台,嘴唇微动,似欲发问。
值守学徒悄然靠近。
技师正讲解至“每月保养两次为宜”时,铁匠缓缓举手:“若轴心偏差半分,是否影响耕效?”
全场静了一瞬。
技师答:“自然影响。轻则耗力,重则损田。”
铁匠又问:“若有人故意制劣,是否查得出来?”
话音未落,值守学徒已上前将其请出。
陈墨在窗外听得清楚,未动。
片刻后,柳如烟快步走来:“李记铁坊主已被拘至,其申报工匠名录中,有一人名为‘阿木’,三日前已失踪。”
“调其登记凭证。”陈墨道,“查编号末位。”
“是单数。”柳如烟声音微沉,“他报了高级班。”
陈墨起身,走向工坊库房。途中,他取出腰牌,打开暗格,取出一粒金穗稻种子,握在掌心。
库房内,封存的筒车部件整齐排列。他逐一查验轴心,发现多具存在细微偏差。调出生产日志,发现最后一批皆由“阿木”当值时铸模。
“此人未在黑名单中。”副手道,“他从未正式退所。”
“因为他根本不是来学的。”陈墨将种子放回暗格,“他是来毁的。”
他转身下令:“即刻停发李记所有补贴,查封其作坊,待查。传令三乡直售点,凡李记所产部件,一律召回。”
副手领命而去。
陈墨走出库房,阳光正照在传习所门前的石阶上。新一批学徒正排队入场,手中紧握登记凭证。
一名少年抬头问:“先生,我们学了技术,真能自己开坊?”
陈墨看着他,片刻后道:“能。但先要学会——什么该记,什么不该记。”
少年懵懂点头。
陈墨抬步前行,袖中腰牌轻响。行至院中,他忽见那名被驱逐的铁匠立于墙角,正将一张纸条塞入竹管,欲绑于信鸽足上。
他未出声,只向值守学徒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