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进来清扫碎瓷,默默拾起撕碎的图纸残片。一片角落未燃尽,隐约可见“冶铁坊—暗道—北口”字样,被扫入火盆时,一角翘起,未被火焰吞没。
与此同时,陈府书房。
柳如烟快步而入,手中握着一封密信。她将信递给陈墨,语气紧绷:“慕容姑娘已面见制置使,手令已下,盐署暂认盐引,钦差被压回。”
苏婉娘松了口气:“终于……”
“只是‘暂认’。”陈墨拆信细阅,眉头未展,“制置使未定是非,只令暂缓。他保的是淮南安稳,非我陈墨。”
楚红袖站在窗边,机关臂发出轻微“咔”声:“他们不会罢休。”
“当然不会。”陈墨将信纸投入烛火,火焰腾起,映亮他半边脸,“钦差背后是三皇子,三皇子要的是我的命,不是盐场。”
他起身,走到《坤舆万国全图》前,取出一枚新制铜牌。牌面刻有双螺旋纹路,边缘嵌入微量磷粉,暗光下可显微光。他将铜牌轻轻置于地图之上,恰好覆盖“制置使府”所在位置。
“铜牌改用新合金,三日后全城替换。”他对苏婉娘道,“登记继续,夜间不歇。”
“若他们再砸碑?”
“碑可毁,册不灭。”陈墨声音平稳,“三份存档,地窖、船舱、实学堂密室,全部加固。楚红袖,密室机关重设,新增三道竹制水阀,一旦触发,地下渠水倒灌,可淹密道。”
楚红袖点头:“今夜便动工。”
“还有。”陈墨转向柳如烟,“查钦差幕僚近三日往来文书,尤其是夜间出入驿馆者。若有密信外传,截下。”
柳如烟应声退下。
苏婉娘 lgered 一瞬,终问:“你信制置使能护我们多久?”
“我不信任何人。”陈墨望着地图上那枚铜牌,轻声道,“我只信,准备比信任更重要。”
夜深,实学堂密室。
楚红袖蹲在机关墙前,拧开一道暗格,取出一组竹制齿轮。她用小刀刮去表面旧蜡,重新涂抹蜂胶,确保咬合无滞。墙角,新设的水阀已连通地下暗渠,一旦密道被破,机关触发,渠水将在十息内灌满通道。
她左臂义肢发出轻微“咔”声,她低头看了一眼,从内格取出一枚透骨钉,插入齿轮间隙,测试松紧。
突然,外间传来脚步声。
她迅速合上暗格,将工具藏入袖中。门开,一名学徒模样的少年探头:“楚技正,北市铺报,今日登记破两千户,铜牌告急。”
楚红袖起身:“通知工坊,连夜加铸。”
少年应声欲走,忽又回头:“对了,北市那碑……他们重刻了,天没亮就立好了。今早第一户登记的,是个瞎眼老妇,她摸着碑文,哭了。”
楚红袖未语,只点了点头。
少年走后,她重新蹲下,手指抚过水阀开关。冰冷的铜柄上,刻着一个极小的“工”字。
她低声自语:“这机关,比人心可靠。”
与此同时,陈府书房。
陈墨正将一枚金穗稻种子嵌入青铜腰牌夹层。窗外,三处盐铺灯火通明,登记声不绝于耳。
他抬头望向地图,目光落在那枚覆盖制置使府的铜牌上。
铜牌边缘,磷粉微光一闪,如星火初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