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密道是前朝修建的,据说当年崇祯帝就是从这里逃出宫的。”慕容澈边走边道,火折子的光晕在他脸上明明灭灭,“我父亲曾带我走过一次,说这宫城里的路,明的暗的加起来,能绕京城三圈。”
萧渡嗯了一声,注意力却全在耳朵上。密道里回声极大,任何细微的动静都会被放大,他隐约听到前方传来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脆响,显然有人正从另一端过来。他示意慕容澈熄灭火折子,两人贴着墙壁停下,呼吸都放轻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借着从前方透来的微光,能看到十几个黑衣人影正快步走来,每人手里都提着把短刀,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凶神恶煞的眼睛。为首那人身材魁梧,腰间佩着把黑色刀鞘的弯刀——正是刚才在御花园见到的王奎。
“李大人有令,速去太和殿支援,务必斩了沈醉那厮!”王奎的声音在密道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影卫营的弟兄已经得手,皇帝老儿活不过今晚,只要杀了沈醉,这天下就是咱们的了!”
黑衣人纷纷应和,脚步声加快,眼看就要走到萧渡与慕容澈藏身的拐角。萧渡握紧长剑,侧头看向慕容澈,用唇语说了个“三”,然后缓缓抬起了手臂。
当王奎的靴子刚踏上拐角的石板时,萧渡的剑动了。没有多余的花哨,只有快,快得像一道闪电,剑光贴着地面扫过,精准地斩在王奎的脚踝上。惨叫声还没出口,萧渡已欺身而上,左手捂住对方的嘴,右手长剑横削,直接抹了他的脖子。鲜血喷溅在潮湿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余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慕容澈已将火折子重新点亮,同时从袖中甩出数枚银针,精准地射中最前面几人的膝盖。惨叫声此起彼伏,密道里顿时乱作一团。
“是镇国公的流星针!”有黑衣人认出了这独门暗器,惊呼声里带着恐惧,“慕容家的余孽还没死绝?”
慕容澈眼神一凛,抓起地上的短刀反手掷出,刀光如电,正中那说话人的咽喉:“我慕容家的人,从来不会死在你们这些奸贼手里!”
萧渡已杀得兴起,青布长衫上沾满血迹,却丝毫未减他的速度。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灵蛇出洞,时而如猛虎下山,每一招都直取要害。他闯荡江湖多年,深知对付这些杀手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唯有以最快的速度将其斩杀,才能保住自己和同伴的性命。
“小心他们的刀!”萧渡提醒道,刚才他一剑削中一名黑衣人的手腕,对方的短刀落地时竟“啪”地一声炸开,溅出数枚毒针,若非他躲闪及时,此刻已中了招,“这些刀里藏着机关!”
慕容澈闻言,立刻改变战术,不再与黑衣人硬碰硬,而是利用自己对密道的熟悉,在狭窄的通道里穿梭腾挪,不时甩出几枚银针干扰对方。他虽年少,身法却极为灵动,显然是受过名师指点。
激斗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密道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黑衣人的尸体,鲜血顺着石板的缝隙流淌,在低洼处汇成小小的血洼。
萧渡拄着剑喘了口气,看着慕容澈用布擦拭着父亲留下的令牌,上面沾了些血迹,反而更添了几分凌厉。他忽然想起沈醉临行前说的话:“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刀枪,是人心;但最可敬的,也是人心——那些藏在仇恨背后的坚守,比任何神兵利器都要锋利。”
“前面就是通往太和殿的出口了。”慕容澈将令牌收好,指了指前方微光越来越亮的拐角,“按计划,我们守在这里,不让任何援兵过去。”
萧渡点头,用剑挑起一具尸体堵住通道,只留下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今晚,就让这密道成为李嵩的坟墓。”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隐约的厮杀声,夹杂着兵器碰撞的脆响和人的怒吼。那声音从太和殿方向传来,穿过长长的密道,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战歌。萧渡与慕容澈并肩站在拐角处,一人持剑,一人握针,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
月光透过密道尽头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如同一条通往黎明的路。他们知道,此刻沈醉正在前方浴血奋战,少女在后宫牵制奸妃,仙门故人在宫外斗法,而他们守在这里,就是守住了最后的希望。
夜还很长,但天边已有了一丝微光。当第一缕晨曦照进这血腥的密道时,或许所有的仇恨与冤屈,都将在这场风暴中尘埃落定。而他们,这些潜伏在暗影中的人,终将在阳光下,迎来属于自己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