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立于廊下，指尖捻着半片枯叶。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玄色衣袍上投下细碎光斑，倒像是将这清冷之人也染上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他眼角余光瞥向不远处的石桌，少女正低头用竹箸拨弄着碗中莲子羹，耳畔垂落的青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莹白的下颌。
“这羹里的莲子，是要被你数出个数来？”他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惯有的冷冽，却又掺了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少女手一顿，猛地抬眼望过来，脸颊瞬间泛起薄红。“我……我只是在想事情。”她慌忙解释，竹箸在碗里划出轻微的碰撞声，倒像是在为她的慌乱伴奏。
沈醉缓步走过去，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他并未追问她在想什么，只是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茶汤清亮，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眉眼，竟让他那平日里如寒潭般的眸子添了些许温润。
“方才见你与清玄道长相谈甚欢，”他呷了口茶，目光落在少女微红的脸上，“是在说什么趣事？”
少女闻言，脸颊红得更厉害了。她想起方才清玄道长那句“沈小子看你的眼神，倒像是想把你藏进他那冰窖似的心里，好好捂着”，心跳便忍不住加速。她支支吾吾道：“没……没什么，就是道长问了问我家乡的事。”
“哦？”沈醉挑眉，显然不信她的说辞。他放下茶杯，指尖在石桌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清玄道长一生云游四方，见多识广，能让他感兴趣的家乡事，想来不一般。”
少女被他问得无措，双手紧紧攥着竹箸，指节微微发白。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将自己藏进石桌底下。
恰在此时，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哟，这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呢？还瞒着人不成？”
沈醉与少女同时抬眼望去，只见游侠林风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清玄道长。林风一身墨绿劲装，腰间挂着柄长剑，脸上挂着不羁的笑容，眼神扫过二人，带着毫不掩饰的调侃。
清玄道长捋着花白的胡须，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眼神里满是了然。“林小子，休得胡言。”他嘴上说着，目光却在沈醉与少女之间来回打转。
林风走到石桌旁，毫不客气地拿起一个刚出炉的桂花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可没胡言。你看沈兄，平日里对谁都是冷冰冰的，也就对着这位姑娘，话都多了几分。还有这位姑娘，一见到沈兄，脸就红得跟熟透的苹果似的，这要是没点什么，我可不信。”
少女听了这话，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她慌忙站起身，想要找个借口离开。“我……我去看看厨房的点心好了没有。”
“哎，别走啊。”林风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力道却不重，“这点心刚端上来没多久，急什么？倒是沈兄，你可得说说，是不是对我们这位姑娘有意思？”
沈醉眸色一沉，冷冷地看向林风：“你话太多了。”
“我话多？”林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沈兄，你可别装了。昨晚是谁借着月色，在姑娘窗外站了大半个时辰？别以为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