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的笑声戛然而止,瞎了的眼珠转向沈醉的方向,像是在确认什么。片刻后,他从袖中摸出半块玉佩,扔了过来:“拿着这个,去城西破庙,找一个穿灰衣的哑仆。”
沈醉接住玉佩,触手冰凉,上面刻着半个“忠”字。他抬头时,算命摊已空无一人,只有风中飘来一句若有若无的话:“小心……戴着银面具的人。”
踏雪再次上路时,蹄声里多了几分急促。林清婉看着沈醉紧绷的侧脸,忍不住问:“我们现在去破庙?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沈醉轻笑一声,月光恰好从云层里钻出来,照亮他眼底的寒芒,“从踏入这皇城开始,我们就在危险的肚子里了。区别只在于,是做被消化的肉,还是捅破肚子的刀。”
城西的破庙比想象中更破败,蛛网挂满了断梁,神龛上的泥塑神像缺了半边脸,露出里面朽坏的木骨。沈醉推开门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着淡淡的杏仁味——那是剧毒“牵机引”的味道,他在瘟疫小镇的毒源里闻过。
“小心脚下。”他拉住差点踩到血泊的林清婉,借着火折子的光,看清了地上躺着的人。是个穿灰衣的汉子,喉咙被利器割开,手里却紧紧攥着块玉佩,正是老道那半块“忠”字的另一半。
“哑仆……”林清婉捂住嘴,声音发颤。
沈醉蹲下身,指尖拂过死者的手腕,那里有一圈浅浅的勒痕:“不是哑仆。他的声带是被人用银针毁掉的,这勒痕是 ret(新近)留下的,有人逼他说过话。”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死者胸口的烙印上,那是个扭曲的“奸”字,与瘟疫小镇死难者身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庙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沈醉迅速吹灭火折子,将林清婉拉到神像后。黑暗中,他听见有人走进来,脚步很轻,却带着金属摩擦的声响,像是……戴着面具。
“找到那半块玉佩了吗?”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刻意的伪装。
“回大人,没有。那小子骨头硬,死活不松口。”另一个声音答到,听着像是城门处那个拦路的卫兵。
“废物。”沙哑的声音冷哼一声,“沈醉已经进城了,影阁的人也在动,找不到‘花名册’,我们都得死。搜仔细点,特别是神像后面……”
话音未落,沈醉突然从神像后冲出,墨玉剑穗如灵蛇般缠上卫兵的手腕,反手一拧,佩刀落地的瞬间,他已扣住对方的咽喉:“花名册在哪?”
卫兵眼中闪过惊恐,刚要开口,一道银光突然从门外射来,直取沈醉面门!他侧身躲过,银光钉在神像上,竟是枚淬了毒的银针。而那个戴银面具的人,已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笑声,像鬼魅般在巷子里回荡:
“沈醉,你的朋友,可比你先到一步啊……”
沈醉心头一沉,猛地看向林清婉,却发现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张纸条,是从死者怀里掉出来的,上面用鲜血写着三个字:
“囚凤楼”
而纸条背面,画着一只展翅的凤凰,翅膀下却藏着一把滴血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