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山路崎岖遇妖兽(2 / 2)

林晚秋只好乖乖不动。她趴在他怀里,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像是某种安定人心的鼓点。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仙门山下遇见他的情景——那时他刚从结界里出来,衣衫上沾着血迹,眼神冷得像冰,却在看到她被结界余波震倒时,伸手扶了她一把。

“沈醉,”她轻声开口,“你为什么一定要找仙门的秘宝?”

沈醉沉默了片刻,脚下的石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为了杀人。”他说得直白,没有丝毫掩饰。

林晚秋并不意外。她早就从江湖传闻里听过沈醉的故事——忠良之后,兄长被冤杀,自己亡命天涯,三年来以杀止杀,手上沾满了奸臣党羽的血。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杀人之后呢?”

这次沈醉没有立刻回答。他抱着她走过一道狭窄的山脊,山风从两侧呼啸而过,掀起他的衣袍。良久,他才低声道:“不知道。”

不知道。这三个字里藏着的茫然,让林晚秋的心轻轻一颤。她一直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心中只有仇恨和杀意,却没想过他也会有迷茫的时候。

就在这时,前方的雾气里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铃铛声。那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像是有无数只小手在挠着人的耳膜。沈醉的脚步猛地顿住,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

“怎么了?”林晚秋紧张地问。

“别说话。”他将她放下,重新拔出玄铁剑,“这次来的,不是影卫。”

铃铛声越来越近,雾气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那是个穿着红衣的女子,身姿曼妙,手里拿着一串银色的铃铛,每走一步,铃铛就发出一声轻响。她的脸藏在宽大的帽檐下,只能看到一抹嫣红的唇,正微微勾起,像是在笑。

“沈公子好身手。”女子的声音娇媚入骨,像是浸了蜜,“连岩甲兽都能应付,难怪赵大人会如此忌惮。”

沈醉的剑尖微微前倾,幽冥火在刃口跳动:“你是谁?”

红衣女子轻笑一声,抬手摘下了帽檐。当她的脸完全暴露在阳光下时,林晚秋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一张美得妖异的脸,肌肤白得像雪,眼睛却是纯粹的墨绿色,瞳孔里仿佛有漩涡在转动。最奇怪的是她的耳朵,尖尖的,像是传说中的精怪。

“奴家苏媚。”女子掂了掂手中的铃铛,银铃轻响中,她墨绿色的眼睛转向沈醉,“是来请沈公子……去见一个故人的。”

沈醉的眉头拧得更紧。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张脸,却在听到“故人”二字时,心头莫名一沉。

苏媚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得愈发妩媚:“沈公子不必疑惑,见到他,你自然会明白。不过嘛……”她的目光扫过林晚秋,墨绿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冷光,“这位姑娘,怕是不能跟去了。”

话音未落,她手中的铃铛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中,沈醉和林晚秋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震动,无数藤蔓从泥土里钻出,像毒蛇般朝着两人缠来。

沈醉挥剑斩断身前的藤蔓,同时将林晚秋往后一推:“走!”

林晚秋却没动。她看着那些不断涌来的藤蔓,又看了看沈醉背后那道尚未愈合的伤口,突然从药篓里掏出一把匕首。

“要走一起走。”她的声音虽然发颤,眼神却异常坚定,“我林晚秋虽然医术不精,还不至于当逃兵。”

苏媚的笑声更响了,墨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有趣。那就一起留下来吧。”

她手腕轻转,铃铛声陡然拔高,那些藤蔓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力,速度变得更快,甚至开始分泌出粘稠的毒液。沈醉的玄铁剑虽然锋利,却架不住藤蔓源源不断地涌来,很快就被逼得步步后退。

就在这危急关头,沈醉突然注意到苏媚脚边的一块岩石——那里的泥土颜色比别处深,而且隐隐有松动的迹象。他想起刚才斩杀的岩甲兽,那些妖兽虽然凶猛,却都刻意避开了这片区域。

“林晚秋!”他突然喊道,“用七星草!”

林晚秋立刻会意,将仅剩的几株七星草朝着苏媚的方向掷去。金光再次爆发的瞬间,沈醉抓住机会,猛地矮身,玄铁剑带着幽冥火刺向那块松动的岩石。

“嗤——”

剑刃刺入的刹那,一股黑色的汁液喷涌而出,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那些疯狂生长的藤蔓瞬间失去了活力,枯萎成灰。苏媚踉跄着后退,墨绿色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惊恐。

“你……你怎么会知道……”

沈醉没有回答。他缓步上前,玄铁剑的剑尖抵在苏媚的咽喉处。阳光下,他能清楚地看到女子脖颈上蔓延的黑色纹路,那纹路与刚才岩甲兽血液凝固后的颜色如出一辙。

“说。”他的声音冷得像要结冰,“谁派你来的?”

苏媚咬着唇,墨绿色的眼睛里闪过挣扎。就在她似乎要开口的瞬间,天空中突然掠过一道黑影,速度快得如同闪电。沈醉只觉眼前一花,手腕便被一股巨力击中,玄铁剑险些脱手。

等他稳住身形时,苏媚已经不见了。原地只留下一串断裂的银铃,和一张被风吹落的纸条。

沈醉捡起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是用鲜血写的:

“沈清没死。九月初九,皇城见。”

“沈清”两个字像是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醉的心上。他猛地抬头望向天空,那道黑影早已消失在云层里,只留下一声若有若无的鹰唳,在山谷间回荡。

林晚秋走到他身边,看着纸条上的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沈清……是你兄长?”

沈醉没有回答。他的手指死死攥着那张纸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玄铁剑在他手中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愤怒。

三年了。他一直以为兄长早已死在金銮殿上,连尸骨都被赵珩挫骨扬灰。可现在,有人告诉他,沈清还活着。

这是圈套,还是……

山风再次吹过,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沈醉望着皇城的方向,眼底翻涌着幽暗的光,像是沉寂的火山突然苏醒。

他知道,无论这消息是真是假,他都必须回去了。

回到那个埋葬了他所有过往,也藏着他唯一执念的地方。

而他没注意到,在他转身的瞬间,林晚秋的药篓里,一株不起眼的小草悄然绽放出了一朵小小的、血红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