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巫女送别沈醉泪沾衣(2 / 2)

沈醉看着自己的靴尖。地上有几株刚冒头的嫩草,叶片上的露珠映着初升的太阳,亮得晃眼。他忽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在桃花树下给他递酒的姑娘,也是这样,总把些没用的东西塞给他,说“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不必。”他的声音比风还冷,“我沈醉的路,从来不需要这些累赘。”

阿依的脚步顿住了,手里的血藤花再次坠落。这一次,她没有去捡。泪珠砸在花瓣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像是在为这朵十年才开一次的花,哭一场短促的葬礼。

沈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口的迷雾里,腰间的铃铛声越来越远,最后被晨祭的牛角号彻底盖过。阿依站在原地,看着那朵落在草里的血藤花,忽然捂住脸蹲下身,哭声混着远处传来的祭歌,在山谷里荡出长长的回音。

部落的老阿妈拄着拐杖走过来,将一件厚实的兽皮披风搭在她肩上:“傻孩子,留不住的。”她浑浊的眼睛望着沈醉消失的方向,“那样的人,是天上的鹰,怎会为了一片草甸停留?”

阿依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玉佩。玉佩是用部落特产的墨玉雕刻的,上面刻着繁复的巫咒,边缘被摩挲得光滑温润。这是她十五岁成年礼时,父亲用最后一块墨玉给她雕的,据说能在危难时引来鹰灵庇护。

“我没奢望他停留。”她把玉佩紧紧攥在手里,指腹划过上面的巫咒,“我只盼他……别像那些消失在雾里的猎手一样,再也回不来。”

老阿妈叹了口气,转身走向祭坛。晨祭的鼓声已经响起,咚咚的节奏里,裹着新生的希望,也裹着古老的悲伤。

阿依望着山口的方向,直到那片迷雾被太阳晒得彻底消散,才慢慢站起身。她弯腰捡起那朵血藤花,小心地用绒布包好,藏进怀里。然后,她朝着沈醉离去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银饰在晨光里闪了闪,像一滴未落的泪。

而此时的沈醉,已经走出了山谷。他站在一道湍急的河流边,正准备寻一处浅滩过河,腰间的青铜铃铛忽然毫无征兆地急促作响。

不是被触碰的轻响,而是像被什么东西冲撞着,发出嗡嗡的颤音。

沈醉猛地按住铃铛,指尖传来一阵灼热的触感。他抬头望向河对岸的密林,只见原本平静的树冠忽然剧烈晃动起来,无数只黑色的鸟雀惊飞而起,在天空中盘旋成一团乌云。

更诡异的是,河水竟在瞬间变得浑浊,水面下隐隐有巨大的阴影在游动,撞得河面上的浮木砰砰作响。

沈醉握紧了腰间的剑柄,眼底的冷意瞬间凝聚。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不是邪祟那种阴寒的气息,而是一种……带着蛮荒腥气的,庞大而沉重的威压。

那威压越来越近,连脚下的土地都开始微微震颤。河对岸的密林深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像是某种巨兽正在苏醒。

沈醉的目光落在河面上,只见浑浊的水流里,渐渐浮出几具白骨——看形状,像是不久前试图过河的旅人,骨架上还沾着湿漉漉的青苔,显然是被什么东西拖入水底啃食的。

他忽然想起阿依昨夜说过的话——部落的老人们世代相传,断魂崖的邪祟只是小麻烦,真正可怕的,是守护着崖底血藤花的“河伯”。

难道……这河伯,竟被青铜铃铛的气息引来了?

腰间的铃铛还在疯狂作响,像是在预警,又像是在……召唤。沈醉看着河对岸越来越浓的妖气,忽然冷笑一声。

看来,这新的征程,比他想象的,要热闹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