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山坳深处忽然传来号角声。那声音苍凉古朴,石怪听到的瞬间,浑身骨骼竟剧烈颤抖起来,耳后的黑色晶石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不好!有人在催动地脉锁!”沈醉心头一沉,只见石怪眼中的迟疑被疯狂取代,它猛地抓住自己的脖颈,竟要硬生生将头颅扯下来。
沈醉当机立断,软剑反转,剑柄狠狠砸向石怪胸口的月牙白纹。这一击凝聚了他九成灵力,还掺了丝圣蜜的暖意。只听咔嚓一声,白纹处的骨骼竟裂开道缝隙,缝隙里透出淡淡的金光。
“在那儿!”沈醉眼中闪过精光,正欲探手去取,石怪却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剩余的顽石突然炸裂,灰白色的骨骼瞬间变得漆黑如墨。它一把抓住沈醉,巨掌合拢的瞬间,沈醉只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挤碎。
“蠢货!”沈醉啐出一口血,却笑着将软剑彻底刺入石怪胸口的缝隙。这一剑没有用灵力,而是借着石怪自己的力道,让剑身顺着骨骼的裂痕滑向其腹部。他能感觉到剑尖触到了某种坚硬而温暖的东西——是圣石!
石怪的巨手忽然松开了。它低头看着胸口的剑,又看了看沈醉,眼眶里的红光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骨骼的缝隙滑落,滴在沈醉脸上,带着泥土的腥气。
“多谢……”
模糊的声音从石怪喉咙里滚出,它庞大的身躯开始崩解,化作漫天石粉。沈醉握着软剑,感觉剑尖的圣石正在发烫,顺着剑身传入他的掌心。当最后一粒石粉落地时,他终于看清了那枚圣石——鸽子蛋大小,通体雪白,石心处却嵌着滴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凝固的血。
沈醉将圣石揣入怀中,那点暖意顺着血脉游走,竟比圣蜜更让人踏实。他望着石怪消失的地方,那里只留下个丈许深的坑洞,坑底铺满了黑色的晶石碎屑。
“地脉锁的号角声……倒像是来自极北的冻土。”沈醉摩挲着圣石,石心的血珠似乎在微微跳动,“看来盯上七圣物的,不止一拨人。”
他转身欲走,却见坑洞边缘的石屑里,竟嵌着片残破的衣角。那布料是用上好的冰蚕丝织成的,边角绣着半朵雪莲——是昆仑仙宗的标志。
“昆仑的人也来了?”沈醉捏起那片衣角,忽然想起三百年前,正是昆仑的长老揭发他“盗取”《太虚真经》,才引得仙门围剿,“倒是巧得很。”
他正欲将衣角碾碎,却见圣石忽然剧烈发烫,石心的血珠竟渗出石体,在他掌心化作个诡异的符号。那符号像是只眼睛,睁开的瞬间,周遭的白雾突然剧烈翻滚,露出条隐藏在山壁后的密道。
密道入口处刻着与圣石相同的符号,旁边还有行小字:“入此门者,当弃过往。”
“弃过往?”沈醉笑了,“我沈醉的过往,是刻在骨头上的,谁能让我弃?”他举步踏入密道,刚走没两步,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他猛地转身,软剑直指后方,却见个穿着昆仑道袍的少女正站在密道入口,手里握着半块与他相同的圣石。少女约莫十六七岁,梳着双丫髻,脸上沾着泥污,眼神却亮得惊人,像极了当年的云澜。
“你是谁?”沈醉的剑没有收回,这少女身上的灵力波动很弱,却带着种让他心悸的熟悉感。
少女咬着唇,举起手中的半块圣石:“我叫云瑶,是昆仑玉虚峰的弟子。这圣石……是我师父让我来找的。”
沈醉看着她手中的半块圣石,又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那半,忽然明白了——石怪腹中的圣石,本是完整的一块,却不知被谁分成了两半。
“你师父是谁?”
“是玉虚君,云澜。”
云瑶的话刚出口,沈醉怀中的圣石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与云瑶手中的半块猛地吸在一起,合二为一。就在圣石完整的刹那,密道深处传来轰隆巨响,无数冰棱从洞顶坠落,堵住了退路。
而更让沈醉心头一沉的是,合二为一的圣石表面,竟浮现出一张人脸的虚影——那脸俊美而阴鸷,嘴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赫然是三百年前,被他亲手斩杀的师父,青云子!
“醉儿,好久不见。”
虚影的声音从圣石里传出,带着穿透神魂的寒意,“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