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吗？”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悲悯，“这就是你的真心。充满了杀戮、悔恨、痛苦……你以为自己无情无义，可这些东西，不正是你真心的证明吗？”
沈醉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喘息。他看着那些不断变幻的幻象，忽然笑了，笑得比刚才在桃林里更加放肆，更加疯狂：“是又如何？这就是我沈醉！我杀过人，我背叛过，我伤害过……可那又怎样？若不如此，我早就成了别人脚下的枯骨！这世间本就是弱肉强食，真心？那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你真的这么认为？”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你为何在午夜梦回时，会被噩梦惊醒？为何在看到与阿娘相似的身影时，会忍不住驻足？为何在斩杀师兄的那一刻，你的手会抖？”
沈醉的笑声戛然而止。
是啊，他为何会那样？
他一直以为自己早已心如磐石，早已忘记了那些所谓的情感。可在这幻境之中，那些被他深埋在心底的东西，却被一一剥开，露出最血淋淋的真相。
他想起阿娘倒在血泊中的样子，想起师兄临死前难以置信的眼神，想起道侣在万蛇窟里发出的凄厉惨叫……那些画面如同烙印，刻在他的灵魂深处，从未消失。
“原来……我也不是那么冷血。”沈醉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茫然，一丝自嘲。
就在这时，黑暗渐渐散去，桃林和女子再次出现在他眼前。女子看着他，眼神复杂：“现在，你愿意把你的真心给我看了吗？”
沈醉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只是那冰冷之下，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东西：“我的真心，就是这样。充满了不堪，充满了痛苦。你要，便拿去吧。”
女子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罢了。你的真心虽不完美，却足够真挚。这圣叶，归你了。”她说着，将手中的琉璃盏递向沈醉。
沈醉接过琉璃盏，指尖触碰到圣叶的瞬间，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体内，刚才损耗的灵力瞬间恢复，甚至比之前更加充盈。他看着手中的圣叶，又看了看女子：“你为何要这样做？”
女子笑了笑，笑容依旧凄美：“因为我在你的真心之中，看到了一丝……救赎的可能。或许有一天，你会明白，有些东西，比修为和性命更重要。”
说完，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连同那片桃林一起，渐渐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句话在风中回荡：“下一处圣物，在蜂巢之中……小心那些毒蜂，它们不仅有毒，还能……”
后面的话越来越模糊，最终消散不见。
沈醉握紧手中的琉璃盏，眼神闪烁不定。救赎？他需要救赎吗？他嗤笑一声，将这些念头抛之脑后，转身朝着断魂崖下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一片不起眼的黑色羽毛，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衣袍角落。那羽毛看似普通，却在接触到他体温的瞬间，微微颤动了一下，然后化作一道极细的黑气，钻入了他的皮肤之中，消失不见。
而沈醉，对此毫无察觉，他的心思，已经飘向了那传说中的蜂巢，以及那未知的第二件圣物。他加快了脚步，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之中，只留下断念剑上的青铜铃，还在发出细碎的鸣响，像是在预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