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的心跳漏了一拍。这铁栏,难道与苏晚璃有关?
他正思忖着,通道那头忽然传来脚步声,这次的声音很轻,不像是护卫的沉重靴底,倒像是……布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是老妪?
沈醉迅速收回手,退到石壁边,重新闭上眼睛,装作闭目养神的样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他的牢门外。他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不像是老妪平日里的浑浊,反而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
过了片刻,那目光移开,随即传来轻轻的放下东西的声音。沈醉悄悄睁开一条缝,就见老妪正弯腰将一个食盒放在地上,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与往常不同,这次的食盒是木制的,带着一股淡淡的松木香气。
老妪放好食盒,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那里,背对着沈醉,望着溶洞深处苏晚璃牢房的方向,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哭泣。
沈醉的心沉了下去。这老妪,果然与苏晚璃有关系。
就在这时,老妪忽然转过身,看向沈醉。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麻木,浑浊的眼睛里竟闪过一丝清明,她张了张嘴,用极低的声音说:“后生,那花……开了。”
说完,她不等沈醉反应,便佝偻着身子,匆匆离开了。
花?开了?
沈醉愣住了。他想起刚才纸团上的花香,难道老妪说的,就是那梅花?可这溶洞里,哪来的梅花?
他走到牢门外,打开食盒。里面没有糙米饭,也没有咸菜,而是放着一个白瓷碗,碗里盛着清澈的水,水面上漂浮着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
那梅花是白色的,花瓣上还带着晶莹的水珠,散发着淡淡的冷香,与他在纸团上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沈醉拿起那朵梅花,指尖触到花瓣,冰凉刺骨,像是刚从冰窖里取出来的。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抬头看向铁栏外的通道顶部。
通道是天然形成的溶洞,顶部怪石嶙峋,布满了钟乳石,其中一块钟乳石的形状很奇特,像是一朵倒挂的花。而在那块钟乳石的下方,正好对着他牢房的铁栏。
难道……那就是老妪说的“花”?
他仔细打量着那块钟乳石,在昏黄的油灯下,它的轮廓确实像一朵花,只是颜色是深灰色的,与周围的石壁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沈醉将梅花放回碗里,目光重新落在那根刻着“璃”字的铁栏上。左三,右五,是这根铁栏;老妪说花开花了,是那块钟乳石;纸团上说今夜三更,风自西来……
风自西来。
锁魂楼建在断魂崖的东侧,西边是陡峭的山壁,按理说不会有风从西边来。除非……西边有什么通道,能让风进来。
而那通道的入口,或许就与这根铁栏,这块钟乳石有关。
沈醉看了一眼油灯,灯芯跳动着,映在石壁上,像一个不安分的幽灵。他估算了一下时间,离三更还有一个时辰。
他必须做好准备。
沈醉走到石壁边,开始用指尖抠挖石壁上的缝隙。这玄铁石虽然坚硬,但常年被水汽侵蚀,有些地方已经松动。他的指甲很快被磨破,鲜血顺着指尖流下,滴在地上,与之前苏晚璃溅落的血迹融为一体。
他不在乎。比起“蚀骨寒”发作时的痛苦,这点伤根本算不了什么。
半个时辰后,他从石壁的缝隙里抠出了一块尖尖的石片,石片边缘锋利,足以割开皮肉。他用石片小心翼翼地刮着那根铁栏上的锈迹,很快,更多的“璃”字露了出来,不止一个,而是刻满了整个铁栏,像是有人用指甲一点点刻上去的,每一笔都带着深深的恨意和执念。
沈醉的心跳越来越快。这些字,一定是苏晚璃刻的。她被囚在这里,日复一日地刻着自己的名字,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仇恨,还是……在传递什么信息?
就在这时,通道那头传来了更夫打更的声音,“咚——咚——咚——”,三更天到了。
几乎就在同时,一阵冷风忽然从通道西侧吹了过来,带着崖壁上的寒气和尘土的味道。油灯的火苗猛地向东方倾斜,发出“噼啪”的轻响。
风自西来。
沈醉握紧了手中的石片,目光紧紧盯着那块像花一样的钟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