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残痕追凶：药渍显踪
暮秋的风裹着冷意，刮过镇北王府的青砖地面，将柴房外散落的稻草卷得漫天飞舞。林微站在柴房门口，目光扫过地面上凌乱的脚印，指尖轻轻拂过门框上一道新鲜的划痕——那是侍卫被打晕时，腰间佩剑蹭过木头留下的印记，划痕边缘还沾着一点淡青色的粉末，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泽。
“夫人，侍卫已经醒了，正在前厅等着回话。”青禾快步走过来，手里捧着一个白瓷碟，碟子里放着一小撮从侍卫衣襟上取下的纤维，“刚才检查侍卫衣服时，发现了这个，像是某种丝绸的残片，不是王府下人穿的料子。”
林微接过白瓷碟，将残片放在鼻尖轻嗅，闻到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混合着松烟墨的气息。她眉头微蹙，将残片放在阳光下仔细观察：纤维呈淡青色，织法细密，边缘有灼烧的痕迹，像是被火烤过。这种织法和颜色，她曾在苏瑾送来的西域商货清单上见过——是西域特供的“冰蚕丝”，寻常官员根本用不起，只有皇室宗亲或手握重权的勋贵才有可能接触到。
“苦杏仁味，冰蚕丝，松烟墨……”林微低声呢喃，脑海里快速梳理线索。苦杏仁味通常来自“苦杏散”，一种能快速致人昏迷却不留后遗症的迷药，多为江湖中人所用；冰蚕丝产自西域，价格昂贵，三皇子宇文铭去年曾派人去西域采买过一批，用来制作朝服内衬；松烟墨则是文人常用的墨锭，但能和冰蚕丝、苦杏散同时出现，绝不是普通文人。
“走，去前厅见侍卫。”林微将残片放回瓷碟，语气沉稳。她知道，柳氏被救走绝不是偶然，背后一定有周密的计划，而这侍卫的证词，或许能揭开计划的一角。
前厅内，被打晕的侍卫正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神色愧疚。他叫赵虎，是宇文擎亲自挑选的护卫，武功高强，却没想到会在自己负责的岗位上出了差错。看到林微进来，赵虎连忙磕头：“夫人恕罪！属下无能，没能看好柳侧妃，还让贼人伤了弟兄们……”
“起来说话。”林微走到主位坐下，示意青禾给赵虎倒杯热茶，“你仔细想想，救走柳氏的人有什么特征？他们说话的口音、穿着，还有动手时的招式，越详细越好。”
赵虎站起身，接过热茶喝了一口，定了定神，缓缓回忆道：“当时属下正在柴房外值守，来了一个穿着灰布长袍的人，说是柳大人派来给柳侧妃送冬衣的。属下本想核实身份，那人却突然出手，速度很快，招式很怪，像是……像是西域的‘影手’，掌风带着一股寒气，属下没躲开，被他一掌打在胸口，就晕过去了。”
“影手？”林微心中一动。影手是西域影族的独门武功，影族世代以刺杀为生，只效忠于出价最高的人。三皇子宇文铭曾暗中招揽过影族，难道这次救走柳氏的，是影族的人？
“那人还有什么特征？”林微追问。
“他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眼尾有一道疤痕，像是被刀划的。”赵虎努力回忆着，“还有，他身上带着一个黑色的匣子，走的时候，属下好像听到匣子里有‘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石头上的声音。”
“黑色匣子，滴答声……”林微手指敲击着桌面，陷入沉思。影族的人通常不会携带多余的东西，除非那匣子对他们很重要。滴答声可能是某种机关，也可能是……计时器？
就在这时，贴身侍卫长秦风匆匆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夫人，这是在王府后墙根发现的，用石头压着，上面好像有字。”
林微接过纸条，只见纸上用松烟墨写着一行字：“玄清观，月上中天，若想寻柳氏，带凤凰佩来。”字迹潦草，像是在匆忙中写的，墨渍边缘还沾着一点淡青色的纤维——和赵虎衣服上的冰蚕丝残片颜色一致。
“玄清观……”林微默念着这个名字。玄清观在京郊的云雾山上，是一座废弃多年的古观，据说始建于上古时期，后来因为闹鬼，就没人敢去了。三皇子的人把柳氏带到那里，还点名要她带凤凰佩去，显然是冲着凤凰佩来的。
“夫人，不能去啊！”青禾急忙说道，“玄清观那么邪门，而且三皇子的人肯定设了埋伏，您要是去了，就是羊入虎口！”
赵虎也连忙附和：“是啊夫人！属下愿意带弟兄们去玄清观救人，您就待在王府里，等着我们的消息！”
林微摇了摇头，将纸条折好放进袖中：“他们要的是凤凰佩，只有我带着玉佩去，他们才会露面。而且，玄清观是上古古观，说不定和凤凰佩、地宫的秘密有关，我必须去看看。”
她站起身，目光坚定：“秦风，你立刻去安排，挑选二十名精锐侍卫，换上便装，随我去云雾山。青禾，你留在王府，负责打理中馈事务，若是王爷派人来送信，就说我去京郊巡查庄园，让他不必担心。”
“可是夫人……”青禾还想劝阻，却被林微打断。
“我意已决。”林微语气不容置疑，“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会带着凤凰佩，也会带着脑子，不会让他们轻易得手。”
青禾知道林微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改变，只好点头应下：“夫人一定要小心，若是遇到危险，就放信号弹，属下会立刻带人去接应。”
林微点了点头，转身回房准备。她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墨色劲装，将凤凰佩系在腰间，又把苏瑾送的赤玉髓装在贴身的荷包里，还带上了一把匕首和一瓶自制的“解毒丹”——用现代化学知识配制的解毒剂，能解大多数常见的毒物。
准备好一切后，林微带着秦风和二十名侍卫，悄悄离开了王府，朝着京郊的云雾山而去。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一轮残月挂在天边，洒下清冷的月光，将山路照得朦朦胧胧，像是铺了一层白霜。
第二节 玉佩示警：幻象惊魂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林微坐在马车里，手指摩挲着腰间的凤凰佩，玉佩不知为何，比平时更热了些，赤玉镶嵌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夫人，前面就是云雾山的山口了，马车进不去，只能步行。”秦风掀开车帘，低声说道。
林微点了点头，掀开车帘跳下车。山口处杂草丛生，隐约能看到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蜿蜒向上，通向云雾缭绕的山顶——玄清观就在那里。
“大家小心，跟紧我，不要走散。”林微压低声音，率先踏上小路。侍卫们紧随其后，手中握着武器，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山路很陡，两旁的树木枝繁叶茂，将月光挡得严严实实，只有零星的光点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照在地上，像是一个个鬼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混合着腐烂树叶的味道，让人有些压抑。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林微突然停下脚步，眉头皱了起来。腰间的凤凰佩突然变得滚烫，赤玉的红光越来越亮，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玉佩中传来一股强烈的不安，仿佛前方有什么极其危险的东西在等着她。
“夫人，怎么了？”秦风察觉到异样，连忙问道。
林微还没来得及回答，眼前突然一花，脑海中闪过一幅混乱的画面——玄清观的大殿里，柳氏被绑在一个黑色的祭坛上，身上穿着红色的嫁衣，头发散乱，眼神空洞。祭坛周围站着几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手里拿着匕首，正在念着奇怪的咒语。大殿的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匣子，匣子里插着一根银色的针，针上缠着红色的丝线，丝线的另一端系在柳氏的手腕上，随着咒语的节奏，丝线在慢慢收紧，柳氏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角渗出了血丝。
画面一闪而过，林微猛地回过神来，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她刚才看到的，是玉佩传递给她的幻象吗？还是某种预言？不管是什么，都意味着柳氏现在处境危险，而玄清观里，确实有一个针对她和凤凰佩的阴谋。
“快，加快速度！”林微定了定神，语气急促，“柳氏有危险，我们必须尽快赶到玄清观！”
众人不敢耽搁，加快脚步向上攀登。又走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玄清观的轮廓。古观的围墙已经倒塌了大半，只剩下几段残垣断壁，上面爬满了藤蔓。大殿的屋顶破了一个大洞，月光从洞里洒进去，照亮了殿内的景象——和林微刚才在幻象中看到的一模一样，黑色的祭坛，被绑的柳氏，还有几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
“夫人，您看！”秦风指着大殿的窗户，压低声音，“他们好像在准备什么仪式！”
林微顺着秦风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正拿着一个金色的勺子，从一个陶罐里舀出红色的液体，倒在祭坛上。液体接触到祭坛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一股白色的烟雾，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是血！”林微的瞳孔微微收缩，“他们在进行血祭！”
她腰间的凤凰佩再次发烫，赤玉的红光直射向大殿，像是在对抗什么。大殿里的黑袍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着门口的方向看来。
“有人来了！”一个黑袍人厉声喝道，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
“夫人，我们现在怎么办？”秦风握紧了手中的剑，随时准备战斗。
林微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我们不能硬闯，他们人多，而且手里可能有机关。秦风，你带十名侍卫，从侧面的破窗进去，控制住那些黑袍人，注意保护柳氏。剩下的人跟我从正门进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是！”秦风应了一声，立刻带着十名侍卫，悄悄绕到大殿的侧面，准备从破窗进入。
林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将凤凰佩的红光压了下去，然后举起手中的匕首，对着正门大喊：“三皇子派来的人，别躲了！我已经带凤凰佩来了，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大殿里的黑袍人听到声音，纷纷转过身，看向门口。为首的一个黑袍人，脸上蒙着黑布，眼尾有一道疤痕——正是赵虎描述的那个影族杀手。他冷笑一声，声音沙哑：“林夫人果然有胆量，竟然真的敢来。不过，你以为带了几个侍卫，就能救走柳氏吗？今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说完，黑袍人挥了挥手，几个黑袍人立刻朝着门口冲了过来，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林微早有准备，侧身躲过第一个黑袍人的攻击，同时将手中的匕首刺向他的腹部。黑袍人没想到林微的动作这么快，一时不备，被匕首刺中，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侍卫们立刻上前，与黑袍人展开了激烈的打斗。大殿里顿时乱作一团，兵器碰撞的声音、惨叫声、咒语声混杂在一起，回荡在空旷的古观里。
林微趁机冲进大殿，朝着祭坛的方向跑去。柳氏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得空洞：“你……你怎么来了？别管我，他们要的是凤凰佩，你快走吧！”
林微没有理会柳氏的话，而是看向祭坛上的黑色匣子。匣子的盖子是打开的，里面插着的银色针上，红色的丝线还在收紧，柳氏的手腕已经被勒出了血痕。她伸手想要拔掉银色的针，却被一个黑袍人拦住了。
“别动！”黑袍人手持匕首，指着林微的喉咙，“这是‘锁魂针’，一旦拔掉，柳氏就会立刻气绝身亡！你要是想救她，就把凤凰佩交出来！”
林微的动作顿住了，她看着柳氏苍白的脸，又看了看黑袍人手中的匕首，心中快速思考着对策。锁魂针？她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是古代的邪术，还是某种机关？如果是机关，或许可以用现代的物理知识破解；如果是邪术……她腰间的凤凰佩或许能起到作用。
就在这时，侧面的窗户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秦风带着侍卫冲了进来，大喊：“夫人，我们来了！”
黑袍人没想到会有侍卫从侧面进来，一时慌了神。林微抓住这个机会，腰间的凤凰佩突然爆发出一道强烈的红光，直射向黑袍人手中的匕首。匕首接触到红光的瞬间，发出“咔嚓”一声，断成了两截。
黑袍人惊呆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秦风一脚踹倒在地，用剑架住了他的喉咙。其他的黑袍人见首领被擒，顿时乱了阵脚，很快就被侍卫们制服了。
林微松了一口气，快步走到祭坛前，看着柳氏手腕上的锁魂针和红色丝线。她腰间的凤凰佩再次发烫，赤玉的红光围绕着锁魂针转了一圈，丝线突然断了，锁魂针“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失去了光泽。
柳氏得救了，她瘫软在祭坛上，大口地喘着气，看着林微的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愧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第三节 道者现身：古观秘辛
林微刚想解开柳氏身上的绳子，大殿的后门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灰色道袍的老人走了进来。老人须发皆白，脸上布满了皱纹，手里拿着一根拂尘，眼神浑浊却又透着一丝锐利，像是能看透人心。
“施主，住手。”老人的声音苍老却有力，“这女子身上沾染了‘煞气’，若是解开绳子，煞气会扩散，伤及无辜。”
林微停下手中的动作，警惕地看着老人：“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老道是玄清观的守观人，法号清玄。”老人缓缓说道，目光落在林微腰间的凤凰佩上，眼神微微一动，“施主身上的凤凰佩，乃是上古凤凰神的信物，能驱邪避煞，难怪能破了影族的锁魂针。”
“清玄道长？”林微心中一动，“你知道影族？也知道凤凰佩的来历？”
清玄道长点了点头，走到祭坛前，仔细看了看柳氏，又看了看地上的锁魂针，叹了口气：“影族是上古时期的邪族，以吸食人的魂魄为生，锁魂针是他们的邪器，用活人做祭品，就能唤醒他们的先祖——影魔。而柳施主，因为天生‘阴命’，被影族选为了唤醒影魔的容器。”
“阴命？影魔？”林微皱起眉头，这些词汇她从未听说过，“什么是阴命？影魔又是什么？”
“阴命之人，出生时阴气极重，能与阴界沟通，是最好的祭品容器。”清玄道长解释道，“影魔是影族的先祖，在上古时期被凤凰神封印在玄清观的地宫下，若是被唤醒，就会吸食天下人的魂魄，导致生灵涂炭。三皇子宇文铭招揽影族，就是想利用影魔的力量，推翻当今皇上，夺取皇位。”
林微心中震惊，她没想到三皇子的野心竟然这么大，为了皇位，竟然不惜唤醒上古邪物，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她看着柳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柳氏会被影族选中——柳氏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算命的说她是“克母之命”，也就是清玄道长所说的“阴命”。
“那现在怎么办？”林微问道，“柳氏身上的煞气怎么解？影魔的封印会不会被打破？”
清玄道长走到大殿的正中央，指着地面上一块刻着凤凰图案的石板：“玄清观的地宫下，有凤凰神留下的封印，只要凤凰佩还在，影魔就无法破印而出。至于柳施主身上的煞气，需要用凤凰佩的力量，配合老道的符咒，才能化解。不过，化解煞气需要时间，而且在此期间，柳施主不能离开玄清观，否则煞气会再次发作。”
林微点了点头，转身对秦风说：“秦风，你带几名侍卫，先把这里的影族杀手押回王府，交给刑部审理。再派几个人守在玄清观的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也不许柳氏出去。剩下的人，跟我留在这里，协助道长化解柳氏身上的煞气。”
“是！”秦风应了一声，立刻安排侍卫行动。
很快，影族杀手被押走了，玄清观门口也安排了侍卫值守。大殿里只剩下林微、柳氏、清玄道长，还有几名留下的侍卫。
清玄道长从袖中取出一张黄色的符咒，放在祭坛上，又拿出一个陶罐，从里面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撒在符咒上。粉末接触到符咒的瞬间，符咒突然燃烧起来，冒出一股蓝色的火焰，火焰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凤鸣声。
“夫人，麻烦你将凤凰佩放在符咒上。”清玄道长说道。
林微依言，将凤凰佩解下来，放在燃烧的符咒上。玉佩刚一接触到火焰，就发出一道强烈的红光，红光与蓝色的火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凤凰虚影，盘旋在祭坛上空。
凤凰虚影发出一声清脆的凤鸣，翅膀扇动着，洒下金色的光芒。光芒落在柳氏身上，柳氏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脸上的苍白渐渐褪去，眼神也恢复了些许神采。
“忍着点，这是在化解你身上的煞气，会有些疼。”清玄道长对柳氏说道。
柳氏点了点头，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体的疼痛。金色的光芒持续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才渐渐散去，凤凰虚影也消失了，只剩下凤凰佩静静地躺在祭坛上，赤玉的光芒比之前更加明亮。
柳氏身上的煞气终于化解了，她瘫软在祭坛上，大口地喘着气，看着林微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谢谢你，林微……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听三皇子的话，害你和王爷……”
林微看着柳氏，心中百感交集。柳氏虽然之前做了很多错事，但也是被三皇子利用，身不由己。她叹了口气：“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先好好休息，等身体恢复了，再跟我回王府，把三皇子和影族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