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碧水藏凶
船队驶离京城三日，进入南疆地界的碧水江。江面骤然变窄，两岸峭壁如削，郁郁葱葱的榕树根系垂入水中，像无数条暗绿色的长蛇。林微立在主船甲板上，指尖的凤魂玉泛着微凉的光，玉身纹路时不时掠过一丝极淡的黑气——这是进入南疆后，玉中凤力与邪祟之气碰撞的征兆。
“姑娘，水手头领求见，说江水不对劲。”青禾捧着一件蓑衣走来，江风带着湿热的水汽，吹得人浑身发黏。
林微转身时，只见一个赤着臂膀的壮汉快步上前，黝黑的脸上满是焦虑：“圣女殿下，王爷，这江水邪门得很！往日行船到这儿，江水清得能看见鱼，今儿个却浑得发黑，船桨划下去都带着股腥臭味，像是……像是掺了血！”
宇文擎走到船舷边，弯腰舀起一瓢江水。江水呈暗褐色，凑近便闻到一股铁锈混着腐草的怪味，静置片刻，瓢底沉淀下细小的黑色絮状物。“是人为的。”他指尖捻起一点絮状物，“这不是天然泥沙，像是某种植物腐烂后的残渣。”
林微接过水瓢，将随身携带的“鉴毒纸”浸入水中。那纸是她用糯米浆混合艾草汁、生石灰制成——糯米淀粉遇毒变蓝，艾草汁遇邪祟发黑，此刻纸面竟同时浮现出青蓝交织的纹路，且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是‘腐心草’的根茎磨成的粉，还掺了‘水蚂蝗’的卵。”她沉声道，“腐心草毒能渗进船板腐蚀木料，水蚂蝗卵遇温则化，会钻进人的皮肤吸血，不出半日，船员便会浑身无力。”
这是现代植物毒素与寄生虫知识的转化，她早已将这些特性记在“凤族毒经”的伪装册子里。水手头领听得脸色发白：“那可怎么办？这江是进入南疆的必经之路，绕路要多走十日！”
“无妨。”林微转身走进船舱，取出一个陶罐，里面装着白色晶体——正是她让苏瑾提前准备的明矾，被她包装成“凤族清浊丹”。“青禾，取十斤粗盐，与这‘清浊丹’混合，分撒在船身四周的江水里。”
她解释道：“‘清浊丹’能凝浊沉邪，粗盐可驱杀水蚂蝗卵，这是凤族传下的‘碧水术’，半个时辰内，江水自会清明。”
船员们将信将疑地照做，果然，半个时辰后，原本浑浊的江水渐渐变得清澈，船底附着的黑色絮状物也纷纷脱落。水手头领对着林微连连作揖：“圣女殿下真乃神人！”
就在这时，凤魂玉突然剧烈发烫，红光直射江面左侧的峭壁。林微心中一凛，快步走到船舷，借着日光望去，只见峭壁上的榕树丛中，隐约藏着十几个黑影，手中握着涂了黑漆的弩箭——正是墨氏的人！
“有埋伏！”宇文擎厉声喝道，长剑瞬间出鞘，“弓箭手准备！左舷防御！”
话音未落，箭矢如雨点般射来。船员们早被方才的“碧水术”折服，此刻毫不犹豫地举起盾牌抵挡。林微则取出之前制好的“惊雷弹”——用硫磺、硝石、木炭混合制成的简易炸药包，外层裹着浸油的麻布。她点燃引线，朝着黑影密集处扔去。
“轰！”一声巨响，峭壁上的榕树被炸断，黑影们惨叫着坠落江中。剩下的人见状，转身想逃，却被宇文擎带领的暗卫射杀殆尽。
清理战场时，暗卫从一具尸体上搜出一块黑色令牌，上面刻着“墨”字，与之前黑衣人身上的令牌一模一样。“看来墨氏早就在碧水江设了埋伏，就等我们自投罗网。”宇文擎将令牌递给林微，眼中闪过寒芒。
林微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忽然发现纹路深处刻着极小的符号——竟是南疆蛊术的“引路符”。“他们不是要杀我们，是想引我们去某个地方。”她指着令牌上的符号，“这符指向碧水江下游的‘蛊王镇’，看来那里有他们的陷阱。”
二、蛊镇迷局
船队行至蛊王镇时，已是黄昏。镇子依江而建，却异常冷清，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只有镇口的歪脖子榕树下，坐着一个穿粗布衣裳的老妪，怀里抱着一只黑猫，眼神呆滞地望着江面。
“这镇子怎么回事？连个炊烟都没有。”青禾忍不住嘀咕，伸手想去拍门，却被林微拦住了。
“别碰。”林微的凤魂玉微微震动，“空气中有‘引蛊香’的味道，很淡，但能让人神志模糊。”这是她根据现代香料化学知识分辨出的——引蛊香含有曼陀罗花提取物，能麻痹神经，让人产生幻觉。
老妪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破锣：“外来人……别进镇……会被蛊王抓走的……”
宇文擎上前一步，语气温和：“老夫人，镇上的人都去哪儿了？什么是蛊王？”
老妪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睛里没有瞳仁，全是眼白：“都被蛊王抓去祭蛊了……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有人消失……你们快走吧……”
话音刚落，黑猫突然尖叫一声，从老妪怀里跳下来，朝着镇内跑去。老妪也猛地站起身，僵硬地追了上去，嘴里念叨着：“我的猫……我的猫……”
林微与宇文擎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了上去。老妪穿过几条空荡的街巷，最终停在镇中心的祠堂前。祠堂大门敞开着，里面漆黑一片，隐约传来女子的哭声。
“进去看看。”林微握紧凤鸣剑，凤魂玉的红光在前方引路。刚踏入祠堂，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地上散落着破旧的衣物，墙角蜷缩着几个孩子，吓得瑟瑟发抖。
“别过来！”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挡在其他孩子身前，手里握着一把生锈的剪刀，“你们是蛊王的人吗？”
林微放缓语气，蹲下身，将凤魂玉递到男孩面前。玉身的红光柔和，男孩眼中的警惕渐渐消散。“我们不是坏人，是来救你们的。”她轻声道，“蛊王是谁？镇上的大人呢？”
男孩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蛊王是镇上的巫医，他说要祭祀‘蛊神’，让大人都去后山的山洞里，去了就没回来……昨天月圆，我娘也被他抓走了……”
正说着，祠堂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穿黑袍的男子走了进来，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里拿着一个陶罐，里面传来“沙沙”的声响。“外来人，胆子不小，竟敢闯我的蛊王镇。”男子的声音经过面具过滤，变得沉闷而诡异。
“你就是墨氏的人？”林微站起身，凤鸣剑出鞘，“是你用蛊术控制了镇子，抓走了百姓？”
黑袍男子冷笑一声，举起陶罐：“既然知道，就乖乖受死吧！这是‘噬心蛊’，一旦放出，会钻进你们的心脏，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打开陶罐，数十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虫子爬了出来，朝着林微等人爬去。青禾吓得后退一步，暗卫们纷纷举起兵器，却不知如何下手——虫子太小，刀剑根本无用。
林微却异常冷静，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里面装着晒干的“驱虫菊”——这是她根据现代植物保护知识准备的，驱虫菊中的除虫菊酯能麻痹昆虫神经。她将香囊扔在地上，用脚踩碎，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噬心蛊闻到香气，立刻停住脚步，抽搐着死去。黑袍男子脸色大变：“你怎么会有‘断蛊香’？这是墨氏的秘药！”
“秘药？”林微嗤笑一声，“这是凤族的‘驱邪香’，专克你们这些邪祟。”她上前一步，利用现代审讯的“共情技巧”，语气放缓，“你也是被墨氏控制的吧？他们用你家人的性命要挟你，对不对？”
黑袍男子浑身一颤，面具下的眼神闪过一丝动摇。林微趁热打铁：“墨氏只是把你当棋子，等祭祀结束，你和你的家人都会被灭口。我们能帮你救回家人，只要你说出真相。”
这番话戳中了黑袍男子的软肋。他沉默片刻，猛地摘是镇上的巫医学徒。墨氏的人抓了我娘，逼我用蛊术控制百姓，让他们去后山山洞当‘祭品’……山洞里有个巨大的蛊巢，他们在培养‘蛊神’！”
三、洞底蛊巢
在阿吉的带领下，众人朝着后山出发。山路崎岖，布满了暗红色的苔藓，散发着腥臭味。凤魂玉的红光越来越亮，玉身烫得惊人——显然离邪祟之物越来越近。
“前面就是山洞。”阿吉指着前方的黑影，声音发颤，“墨氏的人在洞口设了‘蛊阵’，只有用活人的血才能打开。”
林微走到洞口，只见洞口用黑色的石头砌成，上面刻着诡异的蛊纹，纹路中渗着暗红色的血迹。她取出龙渊镜，将凤魂玉放在镜面上。两物相触，发出强烈的金光，金光照射在蛊纹上，纹路瞬间被烧毁，发出“滋滋”的声响。
“这是……龙渊镜？”阿吉惊呼道，“古籍上说，这是能照破虚妄的神镜！”
林微没有解释，率先走进山洞。山洞很深，岔路纵横，像迷宫一样。龙渊镜的金光在前方引路，自动朝着左侧的岔路延伸——这是林微利用现代光学原理，在镜面上刻了微小的棱镜纹路，能根据光线折射判断方向，包装成“镜灵指路”。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传来“嗡嗡”的声响，越来越密集。阿吉脸色发白：“到了……蛊巢就在前面。”
转过拐角，眼前的景象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巨大的溶洞中，悬挂着无数个白色的茧，每个茧里都裹着一个人，正是镇上失踪的百姓。溶洞中央，有一个直径三丈的水池，池水呈墨绿色，里面漂浮着无数只蛊虫，水池中央的石台上，坐着一个穿黑衣的女子，正是墨氏的核心成员之一，之前在佛堂被抓的柳氏竟也在她身边，眼神呆滞，像是被控制了。
“林微！你果然来了！”女子转过身，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我是墨姬，墨氏的圣女。你以为你能破坏祭祀吗？太晚了！”
她拍了拍手，水池中的蛊虫突然躁动起来，纷纷朝着茧中的百姓爬去。“这些人都是‘蛊神’的养料，等蛊神吸收了他们的精血，就能彻底苏醒，到时候，整个南疆都会成为墨氏的天下！”
林微眼中寒光一闪，举起凤鸣剑，就要冲上去，却被宇文擎拦住了。“小心，她在拖延时间。”他指着石台上的符文，“那是‘血祭阵’，一旦完成，后果不堪设想。”
林微环顾四周，发现溶洞顶部有许多钟乳石，上面滴着水珠——水珠落在水池中，蛊虫的躁动就会加剧。她立刻明白，水珠中含有某种刺激蛊虫的物质。“苏瑾，让你的人把带来的‘惊雷弹’都准备好！”她高声喊道，“阿吉，你知道蛊巢的弱点在哪里吗？”
阿吉点头：“蛊巢的核心在水池底部，那里有一棵‘养蛊树’，所有蛊虫都靠它的汁液存活！”
林微心中有了计划。她将凤脉珠抛给宇文擎：“用凤脉珠稳住钟乳石的水滴，别让它刺激蛊虫！”然后对苏瑾道，“等会儿我吸引墨姬的注意力，你让人将‘惊雷弹’扔向水池底部，炸毁养蛊树！”
宇文擎接过凤脉珠，将凤力注入其中。凤脉珠发出淡金色的光芒，形成一道屏障，挡住了钟乳石的水滴。墨姬见状，怒喝一声，举起手中的法杖，无数蛊虫朝着林微扑来。
林微挥舞着凤鸣剑，凤魂玉的力量注入剑身，红光扫过之处，蛊虫纷纷化为灰烬。她故意朝着石台冲去，吸引墨姬的注意力。墨姬果然上当，飞身扑向林微，两人缠斗在一起。
“就是现在！”林微大喊一声。苏瑾的人立刻点燃“惊雷弹”，朝着水池底部扔去。“轰！轰！轰！”几声巨响，水池底部被炸出一个大洞，养蛊树的根茎断裂，墨绿色的汁液喷涌而出，水池中的蛊虫失去养料，纷纷死去。
墨姬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黑血：“你们毁了我的蛊神！我要你们陪葬！”她猛地扑向柳氏，一掌拍在她的天灵盖上。柳氏眼中闪过一丝清明，随即倒在地上，身体迅速膨胀，竟化作一只巨大的蛊虫，朝着林微扑来。
“是‘人蛊’！”阿吉惊呼道，“墨氏用活人炼蛊，柳氏已经被炼成了蛊虫的容器！”
林微握紧凤鸣剑，却发现寻常攻击对人蛊无效。就在这时，龙渊镜突然发出金光，照在人蛊身上。人蛊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融化，露出柳氏的本体，她还有一丝意识，对着林微虚弱地说：“救……救我娘……”
林微心中一软，挥剑斩断了束缚柳氏的蛊线。柳氏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墨姬见大势已去，转身想逃，却被暗卫拦住，一箭射穿了心脏。
四、残茧余温
清理溶洞时，暗卫们小心地取下悬挂的茧，用阿吉配制的解药唤醒了里面的百姓。当第一个茧被打开，一个妇人虚弱地喊出“阿明”时，之前在祠堂遇到的男孩立刻冲了上去，母子相拥而泣，哭声在溶洞中回荡，让所有人都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