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刺破夜幕时,秦墨正用银针挑开守山人后颈的蛊虫。月光下,黑色的虫身蜷缩成细线,头部却仍死死咬着血管——这是阴寿阁的“锁魂蛊”,需用至阳之物灼烧才能彻底清除。
“秦医生小心!”苏清婉举着药杵冲过来,杵头还沾着“祛阴散”的橙黄粉末。她瞥见守山人脖颈处的虫洞,突然捂住嘴:“这是……‘尸蟞蛊’?”
“和尸蟞蛊类似,但更凶。”秦墨捏紧银针,真气在指尖翻涌,“阴寿阁用活人生气养蛊,蛊虫会啃食宿主魂魄,最后只剩具行尸走肉。”他将银针在月光下淬了淬,“得用‘青帝焚天诀’的阳火,才能彻底毁了这东西。”
苏济世扶着庙柱走来,手里攥着半块“济世”玉佩。他望着守山人惨白的脸,喉结动了动:“当年……我也是这样养蛊的。”
“苏老先生!”秦墨转头,“您别想这些,先顾着身子。”
“该算的账,总得算清楚。”苏济世将玉佩按在胸口,“当年老掌柜教我养蛊时说,‘医者手握生死,便该替天行道’。可我却用这双手,把活人变成了药引。”
庙外的警灯转成红色,周警官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秦医生?苏小姐?”
“在这儿!”苏清婉应了一声,跑过去搀住苏济世。周警官走上前,脸色凝重:“我们在货车里发现了半箱‘野山参’,每根参须都沾着血——和七年前连环凶杀案的死者dNA匹配。”
秦墨心头一震。七年前省城确有悬案:七个富商接连“病逝”,尸体被发现时,心口都有个针孔大小的伤口。当时警方以为是谋财害命,却始终没找到凶器。
“更邪门的是……”周警官压低声音,“我们在仓库搜到了本账册,上面记着‘药人编号’‘阳寿剩余’‘药材用途’。其中几页提到了‘苏济世’‘秦墨’。”
“我?”秦墨愣住。
“对,您的名字在‘待采阳寿’那栏。”周警官递过证物袋,“还有这个——”袋里是块碎玉,“从守山人身上搜到的,和苏老先生您那半块玉佩能对上。”
苏济世接过碎玉,指尖发抖。两块玉佩合在一起,刚好拼成完整的“济世”二字,背面刻着行小字:“以命换命,因果不空。”
“这是当年老掌柜的‘阴寿契’。”苏济世声音发颤,“我替他顶罪时,他逼我签了这个——说只要我活着,就能保苏家血脉不断。”
秦墨看着玉佩背面的字,突然想起《青帝长生经》里的批注:“医者渡人,亦渡己身;因果循环,终有回响。”原来苏济世这三十年,不过是在替自己赎罪。
“周警官,万宝阁的老板赵某呢?”秦墨问。
“跑了。”周警官皱眉,“监控显示他半小时前驾车离开,我们的人正在追。但仓库里有个暗门,直通地下药材窖,我们怀疑……”
“地下有‘药人’。”秦墨接口,“我之前在货车里见过医院制服,万宝阁应该和哪家医院勾结,专门抓病人当‘药人’。”
周警官点头:“我们已经联系了市局,准备排查市内所有私立医院。但秦医生,您和苏小姐得跟我们回局里做详细笔录。”
“等等。”秦墨突然按住周警官的肩膀,“地下药材窖可能有阴寿蛊的阵眼,贸然进去会出事。”他转向苏济世,“苏老先生,您对阴寿阵了解多少?”
苏济世闭眼回忆:“老掌柜说过,阴寿阁的阵法以‘七煞血’为引,需用七名童男童女的阳寿镇场。阵眼在最深处,摆着口青铜棺,棺里……”
“棺里是当年被他害死的三个孩子的尸体。”秦墨接上话。他想起昨夜苏济世梦呓时提到的“老掌柜的孙子”——原来那孩子没死,只是被做成了“活棺”。
苏清婉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袖:“秦医生,你看。”
庙外的草丛里,有个穿白大褂的身影一闪而过。秦墨眯起眼——那是省城第一医院的医生制服,他昨天刚在苏宅见过。
“是王主任!”苏清婉认出那人,“爷爷的主治医师!”
三人追过去时,白大褂已钻进树林。秦墨运起轻功,银针在指尖飞射,在对方脚踝扎了根“定身针”。白大褂踉跄着摔倒,脸上的口罩滑落,露出张熟悉的脸——正是昨夜在医院给苏济世换药的张医生。
“你们……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张医生脸色惨白。
“张医生,你昨晚给苏老先生换的药,里掺了引魂散吧?”秦墨捏住他的手腕,“苏老先生心口的青黑色印记,就是阴寿蛊的痕迹。”
张医生浑身发抖:“我……我也是被逼的!赵老板说,只要我配合,就给我妹妹换肾的钱。我妹妹得了尿毒症,等了三年都排不上号……”
“所以你就帮他们抓‘药人’?”苏清婉厉声道,“那些病人都是被你骗来的?”
张医生低头:“他们说……说只要签了自愿书,就能优先换肾。我没想到……没想到他们会用活人血养参……”
秦墨松开手,叹了口气。他想起《青帝长生经》里的话:“医者仁心,若心生恶念,便成了最毒的蛊。”张医生的遭遇,不过是阴寿阁庞大阴谋里的一枚弃子。
“带我们去地下药材窖。”秦墨说,“或许能救你妹妹。”
张医生犹豫片刻,点了点头。他带着三人穿过树林,来到乱葬岗最深处。月光下,有片被挖开的空地,入口盖着块油布,隐约能听见里面有机器运转的声响。
“就是这儿。”张医生说,“每天半夜,他们都会把‘药人’推进去,用参汤吊着命。等参养够了阳气,就会被送到万宝阁……”
秦墨掀开油布,一股腥臭扑面而来。地下空间足有两个篮球场大,天花板挂着成串的白炽灯,照得整个空间惨白。靠墙摆着一排铁笼,笼里锁着七八个病人——有老人,有孩子,还有个孕妇,肚子已经高高隆起。
每个笼子前都摆着个陶罐,罐口插着参须,参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吸收着病人的阳气。秦墨凑近看,发现每个陶罐底部都刻着个数字——正是病历单上的“药人编号”。
“天哪……”苏清婉捂住嘴,眼泪掉下来,“这些都是活人……他们被当成‘药’养着……”
最中央的铁笼里,锁着个穿病号服的女孩。她瘦得只剩皮包骨,手腕上全是针孔,却仍在拼命挣扎:“放我出去……我哥哥快死了……他说只要我配合,就给我换肾……”
“是你妹妹?”秦墨问张医生。
张医生点头,冲过去砸锁:“小芸!小芸你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