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天说变就变,苏清颜刚从城郊的食材铺订完年后的蔬菜,铅灰色的乌云就压了下来,没等她撑开伞,倾盆大雨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伞面上,风裹着雨丝往脖子里钻,路上的泥泞溅得裤脚全是黑渍,冰凉的泥水顺着裤管渗进袜子里,冻得骨头缝都疼。
“苏姑娘,快躲躲雨!”食材铺的张老板喊着,递来一把油纸伞,“这雨邪性,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谢谢张叔!”苏清颜接过伞,撑起后却发现风太大,伞骨都快被吹折了,伞面歪歪扭扭的,根本挡不住雨。她心里惦记着小馆的账本还没核对,明天的食材清单也得确认,咬咬牙,裹紧衣袍往回跑。
雨水顺着发丝往下滴,冰冷地贴在脸上,模糊了视线。她跑过石板路时,脚下一滑,差点摔进泥坑,慌乱中扶住旁边的老槐树才站稳,掌心被树皮磨得发疼。怀里揣着的食材清单被雨水打湿,字迹晕开一片,她心疼地用衣角裹紧——这可是明天给小馆备菜的关键,要是看不清,又得跑一趟城郊。
等她跌跌撞撞跑回清颜小馆时,整个人已经湿透了,嘴唇冻得发紫,头发一缕缕贴在额头上,水珠顺着发梢滴在衣襟上,洇出一片深色。阿福正在门口擦桌子,见她这副模样,吓得手里的布都掉了:“苏姑娘!你怎么淋成这样了?快进屋里暖和暖和!我去给你烧热水!”
苏清颜刚走进后厨,就觉得头晕目眩,浑身发冷,像被泡在冰水里。她扶着灶台想撑住身子,指尖却滑得抓不住瓷砖,刚摸到热水壶的把手,整个人就晃了晃——眼前的灶台、锅铲都开始打转,嘴里发苦,最后只听见“哐当”一声杯碎响,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姑娘!”沈掌柜闻声赶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瞬间惊得后退一步,“这么烫!肯定是发烧了!快回房躺着,我去请大夫!”
阿福已经找来了干毛巾,笨拙地给她擦头发,声音都带着哭腔:“都怪我,没去接你!要是将军知道你这样,肯定要骂我没用!”
苏清颜迷迷糊糊睁开眼,摸了摸袖中罗盘,指针泛着微弱的白光——这是“平安运”,她以为自己能扛过去,喘着气说:“别……别告诉将军,他最近在查影阁的事,别让他分心。小馆的账本在我房间抽屉里,帮我核对一下明天的食材……”
话没说完,她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躺在别院的房间里,林嬷嬷正坐在床边给她敷毛巾。“醒了?可吓死嬷嬷了!”林嬷嬷的眼眶红红的,手里的毛巾换了一条又一条,“大夫来看过了,说你是淋了雨受了寒,发了高热,要好好休息,不能再劳心了。”
苏清颜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胳膊像灌了铅:“小馆……今天的生意……”
“放心吧,”林嬷嬷按住她,给她掖了掖被角,“沈掌柜和阿福在小馆盯着呢,早上我让林风送了些糕点过去,客人都没闹脾气。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病,不然将军回来该着急了。”
提到萧惊寒,苏清颜心里一紧——她还是不想让他担心。可她不知道,阿福看着她烧得通红的脸,心里直打鼓,犹豫了半炷香,还是咬咬牙找了林风:“林大哥,你快告诉将军,苏姑娘快烧糊涂了!再不去,我怕她烧出好歹!”
此刻的将军府书房,萧惊寒正和林风分析影阁的线索。桌上摊着一张地图,标记着影阁在京城的几个疑似据点,墨点旁还写着密密麻麻的备注。
“将军,影阁最近在城郊的破庙活动频繁,属下查到,他们上个月从西域买了一批毒药,可能在策划什么大事。”林风低声说,手指点在地图上的破庙标记,“要不要属下带人去查探一下?”
萧惊寒的手指轻轻敲着轮椅扶手,刚要开口,就见阿福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脸上满是慌张,头发都跑乱了:“将军!不好了!苏姑娘发烧晕倒了!大夫说她淋了雨受了寒,高热不退,怎么喊都喊不醒!”
萧惊寒的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茶水溅湿了地图上的破庙标记。他抓着轮椅的扶手,指节泛白,声音都变了调:“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