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机械傀儡，他反而向侧前方踏出一步，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完全违背战斗直觉的角度，切入了第一具和第二具傀儡攻击的间隙。
那是一片仅有半秒不到的，死亡的空隙。
战斧与长矛同时挥来，带起撕裂空气的微风，却在他的身前身后交错而过。
陆渊的身体，就在这片交错的锋刃中，完成了一次不可思议的旋转。
他手中的刺刀，动了。
它不是在攻击，而是在“引导”。
刺刀的侧面，贴上了左侧傀儡劈来的战斧斧柄，一股巧劲发出，那柄沉重的战斧被轻轻一带，攻击轨迹发生了微小的偏转，狠狠地劈在了右侧傀儡的头颅上。
当！
火花四溅。
右侧的傀儡一个踉跄，动作出现了零点一秒的凝滞。
足够了。
陆渊的刺刀已经脱手，如一道冰冷的电光，从那具踉跄傀儡的眼部散热口精准地刺入，贯穿了其内部的能量核心。
傀儡的动作，瞬间僵住。
陆渊的手已经握住了刺刀的刀柄，拔出。
同一时间，他左脚发力，身体再次旋转，躲开了身后第三具傀儡的横扫。
他从头到尾，没有多做一个动作，没有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他不是在战斗。
他是在拆解。
像一个工作了无数年的顶级的屠宰师傅，用一把最朴素的剔骨刀，高效地拆解着一具具结构精密的机械造物。
这是早已铭刻进他灵魂的本能。
是在凡尔登的绞肉机里，在索姆河的泥沼中，在之后百年与深渊怪物的无数次搏杀里，锤炼出的，只属于凡人的，最原始也最恐怖的杀人艺术。
后方，所有人都看呆了。
韩清的刀还举在半空，她原本准备冲上去支援，可她发现自己根本插不进手。
陆渊的移动轨迹太诡异了，他总能出现在最不可思议的位置，利用一个敌人的攻击去牵制另一个敌人，为自己创造出转瞬即逝的攻击窗口。
“这……”雷动刚刚从死亡线上被拉回来，他拄着那根弯曲的金属栏杆，看着在傀儡群中穿梭的陆渊，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重塑。
没有雷电，没有权柄，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异能。
那个人，仅凭一具被规则修正到极限的凡人之躯，和一把最普通的刺刀，依旧是神。
“数据……数据不对……”
赵千讯扶着船舷，喃喃自语。
他的大脑从未如此混乱过。
在他的计算模型里，一个单位的战斗力，是由能量等级、能力特性、装备加成、身体素质等无数变量构成的。
他从未想过，“纯粹的技巧”，这一项被他归类为“辅助修正参数”，权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变量，能够爆发出如此恐怖的能量。
这不科学。
这完全超出了他引以为傲的所有理论框架。
就在这时，一股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宏伟的意志波动，再一次降临。
它不再是通过摩擦声宣告，而是直接将一段“定义”，烙印进所有人的意识里。
“此地，规则修正。”
“定义：硬度大于5的金属，其分子结构无法被硬度小于5的物理实体破坏。”
赫淮斯托斯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逻辑上的“困惑”。
它无法理解。
它的“规则熔炉”可以剥夺超凡的“能量”，可以修正扭曲的“概念”，可以压制疯狂的“权柄”，但它无法剥夺“技巧”。
因为技巧本身，并不“异常”。
它存在于“基础物理”的框架之内，是这个绝对秩序领域所允许的变量。
这个凡人，正在用它允许的规则，屠杀它的军团。
这是一个逻辑漏洞。
赫淮斯托斯无法剥夺技巧，但它可以改变承载技巧的工具，改变技巧所作用的环境。
它选择，修改物理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