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用最惨烈的方式，进行着自我瓦解。
“情况不对！”李菁看着自己臂铠上紧急重启后，唯一还能运行的简陋生命监测程序，上面那代表守护者生命总量的曲线，正以断崖式的斜率疯狂下跌。
“它的生命体征正在快速衰退！照这个速度，它会在三个小时内彻底崩溃……自我消亡！”
“那意味着什么？”雷动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李菁没有看他，只是失神地望着那个正在自残的庞然大物。
“意味着整个亚马逊雨林生态圈的‘中央处理器’被烧毁了。整个生态系统会瞬间失衡，彻底崩溃，物种大灭绝……这会是一场全球性的、不可逆转的生态灾难。”
赵千讯的纳米机器人已经撤回，守护着那个被暴力拆解的净化炸弹。他听完李菁的分析，一向以算力为傲的大脑，第一次给出了无能为力的结论。
“无法介入，无法修复。它的崩溃……是从概念层面开始的。”
国策局的精英们，第一次亲手制造出了一个自己完全无法解决，甚至无法理解的烂摊子。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集到了那个唯一的变量身上。
陆渊。
他平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尊因他而陷入无尽痛苦的神明，走向自我毁灭。
然后，他迈步向前。
他走过被雷电捆缚在石柱上、已经彻底失神的衔尾蛇伯爵。
他走过那些散落在地、不成形状的净化部队残骸。
他一步一步，走向痛苦的守护者。
那百米高的巨人，似乎感应到了那个渺小“病原体”的靠近。
它停止了用头撞墙的自残行为，缓缓转过那巨大的、混沌的面孔。
两团燃烧着混乱绿光的漩涡，死死锁定了陆渊。
“唔……”
它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混合着无尽痛苦与极致困惑的悲鸣。
它依旧没有攻击。
它的系统无法理解，为何这个带来终极痛苦的根源，会给它一种同归于尽的亲切感。
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中。
陆渊走到了守护者那如同山壁般的巨腿前。
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没有任何防御，没有任何能量的先兆。
他的手掌，就这样轻轻地，贴上了那由盘结的古老岩石与巨型根须构成的，冰冷而粗糙的“皮肤”。
“他要……吸收它的生命力吗？”雷动喃喃自语，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不！不对！”李菁的仪器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他的能量在……注入！他在向守护者体内输送！天哪，他在做什么？用更多病毒去毒杀一个已经被感染的病人吗？！”
她的科学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碾成了齑粉。
陆渊没有试图去收回或者压制他之前释放的“概念病毒”。
那太低效了。
他选择了另一种，更直接，也更匪夷所思的方式。
中和。
他向守护者体内，渡入了更大量、更纯粹、更接近本源的深渊死寂气息。
这一次，不是为了“告知”与“污染”。
而是“覆盖”与“同化”。
如果说陆渊之前释放的，是一滴足以污染整个池塘的剧毒墨水。
那么现在，他正将整个深渊的墨池，缓缓倾倒进去。
直到整个池塘，都变成与他同源的，绝对的“黑”。
当病毒本身，成为环境的一部分，那么“病”这个概念，也就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