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航。”
两个字，没有温度，不容置喙。
向阳红立刻坐回驾驶位，手指在控制台上一阵飞舞。
“是，顾问。引擎预热完毕，正在脱离停泊港……所有系统正常。”
蛟龙号微微一震，开始缓缓倒退，脱离那座与它相比宛如巨兽的古老港口。
舷窗外，那座沉寂了万年的海底都市，在探照灯的光芒中，再一次缓缓远去。那些宏伟的建筑，那些奇诡的雕塑，都将被重新锁进永恒的黑暗与死寂之中。
仿佛刚刚那场惊天动地的战斗，那场跨越百年的重逢与永别，都只是深海留下的一场幻梦。
潜艇平稳地航行在亚特兰蒂斯巨大的城市水道中，向着能量护盾的出口驶去。
死一样的沉默，在驾驶舱内蔓延。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是雷动。
他靠在舱壁上，胸甲的破口还在滋滋地冒着电火花。他看着韩清的背影，那个在金字塔顶，身法快到匪夷所思的背影，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韩清。”
他的嗓音有些干涩。
“在广场上……你不是单靠‘动态视觉’。你提前知道了佩利冬的攻击落点。”
这不是疑问，是肯定。
此言一出，王胖子和赵千讯的注意力也瞬间被吸引了过来。
确实。
韩清在最后关头的表现，已经完全超出了“动态视觉强化”所能解释的范畴。那更接近一种……短暂的预知。
韩清没有回头，她的视线依旧落在舷窗外那片流动的黑暗里。
“在深海，被剑脊鲨围攻的时候。”
她平静地叙述。
“极度的压力和专注，让我必须在看到它们动作之前，就判断出它们的攻击轨迹。那种感觉……就像把精神延伸出去，触碰到了时间的涟漪。”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而在那个心灵监狱里，我感觉更明显了。那个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有一种‘帧率’上的不同。它很快，很流畅，但终究是假的。就像看一段高帧率的影片，你总能感觉到它和真实世界的细微差别。我抓住了那个差别，所以找到了破绽。”
王胖子听得一愣一愣的，随即满脸兴奋：“卧槽！韩姐你这是二次觉醒啊！预知未来？这能力也太bUG了吧！”
雷动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里，第一次对韩清露出了纯粹的，对于更强力量的认可与探究。
赵千讯则已经举起了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开始飞快记录。
“超感官知觉的极限压力突破……主观时感与客观物理时间的帧率差异感知……数据模型建立中……韩组长，如果可以，我希望之后能对你进行一次详细的脑波扫描。”
他眼中闪烁着属于研究者的狂热光芒。
只有一个人，对此毫无反应。
陆渊。
他只是安静地坐在指挥席上，仿佛根本没听到这段足以震惊整个国策局的对话。他就那么看着自己摊开的右手，看着那四件安静躺在手里的遗物，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的发生。
“赵顾问。”
他突然开口，打断了赵千讯的分析。
“盘点这次的收获。”
赵千讯立刻回过神，他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清了清嗓子，恢复了S级顾问的专业。
“是，陆顾问。”
他调出个人终端的投影，一幅复杂的数据流投射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