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市战争纪念博物馆,正中央。
身着一战时期老旧军服的陆渊,就这么站着。军服上满是尘土,暗红色的痕迹早已干涸发硬,融进了布料的纹理。
周围的游客投来各色打量,夹杂着窃窃私语。
他全然不顾。
伸出那只布满厚茧的手,指腹轻轻划过英雄纪念碑上冰冷的刻字。
陆渊。
自己的名字。
名字下方,所属部队番号清晰,末尾缀着一行小字:全员阵亡。
他沉默地摘下军帽,按在胸口,对着那冰冷的石碑,对着自己的名字,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军礼。
“先生,这里禁止行为艺术。”
一名安保人员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职业性的警惕。
陆渊缓缓转过身,军帽重新戴回头上。他的腔调带着一股旧时代的味道,字正腔圆,却又有些生疏。
“敢问,现在是民国多少年?”
安保人员愣住了。
他上下打量着陆渊,这身做旧的戏服,这句莫名其妙的台词。精神不正常的疯子,这是他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判断。
“先生,请你立刻跟我离开。”安保人员的耐心告罄,伸手就要去抓陆渊的胳膊。
就在这时,馆内的空气骤然变得湿冷。
头顶的照明灯开始疯狂闪烁,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游客们的惊呼与不安汇聚成一股无形的能量。展厅中央,一团浓郁的黑雾凭空出现,扭曲、膨胀,迅速凝聚成一个难以名状的人形畸变体。
它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不断开合的空洞,从中发出刺耳的精神冲击。
“啊!”
离得最近的几名游客首当其冲,他们抱着头颅痛苦地倒在地上,意识陷入一片混乱。那名安保人员也未能幸免,他瘫软在地,手指无意识地抽搐。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
畸变体“哀嚎者”的体型因吸收恐惧而愈发壮大,纯粹的黑雾几乎要触碰到天花板。
馆内有反应过来的安保人员拔出配枪射击。
子弹穿过黑雾,打在后方的展柜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却对“哀嚎者”毫无作用。
它锁定了目标。
一个被吓得腿软,瘫坐在地上的小女孩。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颗糖,却连哭泣的力气都失去了。
黑雾形成的巨口缓缓张开,对准了那渺小的生命。
绝望笼罩了整个大厅。
一片混乱之中,陆渊只是扶正了自己有些歪斜的军帽。
他迈开脚步,穿过东倒西歪的人群,径直走到了“哀嚎者”的面前。他的步伐很稳,旧军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仰头看着这个庞然大物,用一种老兵教训新兵的口吻开了口。
“这位……嗯,‘东西’。”
“你叫得这般凄惨,是丢了饷银,还是被长官罚了禁闭?”
“哀嚎者”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它无法理解眼前这个人类。从他身上,它感受不到任何恐惧,只有一种古井无波的平静。
这份平静激怒了它。
“哀嚎者”放弃了那个小女孩,将所有力量汇聚,朝陆渊发出了迄今为止最强烈的精神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