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擅长计算,立刻在心中默算这堆零件的潜在价值。“如果……如果能有一半能用,哪怕每个只卖几毛钱……”
她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划拉着,脸上的疑虑逐渐被一种兴奋取代。
卫国虽然对算账不敏感,但他对大哥有种盲目的信任,而且听说能“修车”,他觉得自己一身力气终于有了更明确的用武之地,立刻摩拳擦掌:“大哥,你说怎么干?我都听你的!”
“好!”林向阳就等这句话,“从明天开始,咱们家‘向阳互助组’就算正式挂牌运营了!”
——
“向阳互助组?”
当第二天,林家用一块旧木板,用烧黑的木棍歪歪扭扭地写上这五个字,并挂在院门口显眼处时,立刻在大杂院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王翠花是第一个跳出来的。
她叉着腰,站在林家门外,声音尖得能掀翻屋顶:
“哎哟喂!我当是搞什么大名堂呢!弄一堆破烂回来,就敢挂牌子开张了?还‘互助组’?笑死个人!你们家有什么可跟人‘互助’的?互助着一起捡破烂吗?”
她的话引得几个平日里就爱看热闹、心思各异的邻居哄笑起来。
“就是,向阳,不是婶子说你,进厂多好的机会你不要,非要捣鼓这些,能有什么出息?”
另一个平日里与王翠花走得近的妇女也跟着帮腔。
“听说把家里的钱都拿去买废铁了?真是败家啊!”有人窃窃私语。
钱叔依旧沉默地站在他家门口阴影里,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浑浊的目光扫过那块木牌,又扫过屋檐下那堆零件,最后落在正在埋头清理零件的林向阳身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面对冷嘲热讽,林向阳充耳不闻,只是专注于手里的活计。
他用破布蘸着好不容易淘换来的少量煤油,仔细地擦拭着一个齿轮上的锈迹和油泥。
卫国则按照大哥的吩咐,拿着锤子和钳子,小心翼翼地将一些轻微变形的支架尝试校正。
晓梅负责登记造册,将清理好的、确认可用的零件记录在一个新的本子上,并标注初步的估价。
晓雨人小,却也拿着小扫帚,将清理下来的铁锈和垃圾扫到一处。
林家兄妹用沉默而专注的行动,对抗着外界的喧嚣与非议。
李爱华主任也闻讯赶来,看着那木牌和一堆零件,眉头拧成了疙瘩。
她把林向阳拉到一边,低声道:“向阳,你这……你这搞得是不是太显眼了?‘互助组’这名字,是能随便用的吗?还有,你这算不算……私下经营?”
林向阳停下手中的活,态度恭敬却坚定:“李主任,我们这不是经营。您看,我们主要是修理自家东西,顺便帮邻里街坊修修补补,换点手工费或者以物易物,这不违反政策吧?挂个牌子,也是为了方便大家知道我们能做点什么,互帮互助,减轻街道的负担。名字……就是觉得好听,没想那么多。”
他再次祭出“邻里互助”、“帮扶烈属”和“减轻街道负担”这几面大旗,说得有理有据,让李爱华一时语塞。
她看着林家兄妹确实只是在整理破烂,还没开始“交易”,而且林向阳态度诚恳,想到他刚刚拒绝进厂,或许需要一点时间缓冲,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