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役,“林家爆米花”连同那声“喜迎新春”的“报喜声”,彻底打响了名头。
后续几天的出摊,几乎每次“爆破”都能引来大量顾客,收入节节攀升。
然而,站在摊位前,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和不断进账的钞票,林向阳的喜悦中却掺杂着一丝隐忧。
王翠花不足为惧,但她的举报行为本身,提醒着林向阳,他们家的任何一点“出格”举动,都可能被放在放大镜下审视。
爆米花的声浪能被视为“喜迎新春”,固然有李主任维护的成分,但也带有一定的偶然性。
依靠这种游走在规则边缘、需要靠“定性”来保护的营生,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五十张放入供销社的年画,那才是他试图融入正规渠道、寻求体制内认可的努力。
只是,那无声的等待,比这爆米花的巨响,更让人心焦。
就在爆米花生意如火如荼、年味最浓的腊月二十八,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林家摊位前。
来的不是顾客,而是区文化站的那位郑干事。
他手里拿着的,正是林家兄妹油印的那批年画中的一张。
郑干事看着林向阳,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表情,开口说道:
“小林同志,你们这批年画,在供销社反应还不错。区印刷厂那边……有个急活,他们忙不过来,主任让我来问问,你们这个‘街道宣传组’,有没有兴趣和能力……帮个忙?”
林向阳的心猛地一跳。区印刷厂的急活?
郑干事带来的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向阳的心海中激荡起层层涟漪。
区印刷厂的“急活”?
这背后代表的,不仅仅是一单生意,更可能是一个信号,一个将他们这小小的“街道宣传组”与更高层级、更正规的生产体系连接起来的契机。
其蕴含的潜力与可能性,远非街口爆米花的零星收益可比。
然而,郑干事只是抛下这句话,并未详谈具体内容,便揣着林向阳硬塞给他的一包热乎爆米花,揣着手,踩着积雪离开了。
留下一个引人遐思却又模糊不清的背影。
“大哥,印刷厂的活!咱们能接吗?”
卫国兴奋得脸膛发红,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家年画铺满全区的情景。
晓梅则显得更为冷静,她蹙着眉尖:“印刷厂的活,要求肯定比咱们自己印高得多。机器、材料、工期……咱们现在这点家底,能行吗?”
林向阳压下心中的激荡,点了点头:
“晓梅考虑得对。这事关重大,郑干事没细说,估计也是要先看看我们的反应和……实力。眼下年关在即,想太多无用。印刷厂那边就算真有活,估计也得等年后了。我们还是先把手头年关这最后一阵的生意做好。”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那架尚有余温的“土法爆米花机”,以及旁边所剩无几的玉米粒原料。
爆米花的成功,验证了“声光营销”和节日特定需求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