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抬起手,不是打招呼,而是用食指,轻轻地、有意无意地,在他自己的门框上,敲击了三下。
嗒。
嗒。
嗒。
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寒夜里,却清晰得令人心悸。
做完这个莫名的动作,他深深地看了林向阳一眼,转身缩回屋里,关上了门。
仿佛一个无声的讯号,一个冰冷的注脚。
林向阳站在窗口,满屋的喜悦和肉香似乎瞬间被隔离开来。
窗外是悬挂的丰饶,窗内是温暖的期盼。
而那三声清晰的、来自暗处的敲击,却像三颗冰冷的石子,投入他刚刚因收获而温热的心湖。
敲击声……是什么意思?
计数?警告?还是某种……联络的暗号?
欢庆的年关之下,冰冷的视线从未离开。那无声的敲击,远比喧嚣的争夺更让林向阳感到不安。
【能量:0.50\/10】的光芒稳定地闪烁着,却仿佛无法照亮那三声敲击所暗示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肉有了,年近了,但新的悬念,却随着那三声敲击,悄然叩响了门扉。
半扇猪肉带来的震撼,如同在林家本就备受瞩目的灶膛里又添了一把干柴,让大杂院里的空气持续灼热、复杂地发酵着。
【能量:0.50\/10】的数值仿佛也沾染了年关的喜气,暂时稳定在一个相对安全的门槛。
那悬挂在窗外屋檐下、冻得硬邦邦的几十斤猪肉,成了林家小屋最耀眼也最刺眼的风景。
每日进出,邻居们的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混杂着惊叹、羡慕,以及日益滋长的、难以言说的酸意。
林晓梅小心翼翼地保管着大哥最终通过街道补助和少量借款凑齐的肉款收据,视若珍宝。
这是他们拥有这“巨额财富”合法性的铁证。
她的小账本上,为此单独开辟了一页,详细记录着猪肉的每日消耗(极其微量,主要用于熬油和偶尔切一丝提味)和剩余存量,精确到两。
林卫国成了院里孩子们心目中的英雄,走到哪里都有人好奇地问他扛回半扇猪的壮举,他那憨直的叙述和比划,总能引来一片惊呼。
这极大地满足了一个男孩的虚荣心,连带着他干活更加卖力,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林晓雨则是最直观感受到生活变化的人。
油渣炒白菜的香气、碗里偶尔浮现的油花,都让她苍白的小脸多了几分红润,夜里睡觉也踏实了许多,不再轻易被冻醒。
林向阳尽力维持着家里的平静和低调。
他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他严格约束弟妹,不得炫耀,将大部分猪肉腌制风干,只留少量近期食用。
他甚至切了一小条肥肉,让晓梅给关系不错的孙婶、赵大爷家送去,聊表心意,试图缓和可能存在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