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铁青，胸口因愤怒而起伏。
但他知道，不能这么莽撞地冲过去。
没有证据。
胡春苗完全可以抵赖，说是抢闹时不小心刮破的，甚至反咬一口说晓梅自己弄坏诬陷她。
那群起哄的孩子，大概率也会站在胡春苗那边。
到时候，不仅讨不回公道，只会让晓梅再受一次屈辱，甚至可能被对方家长倒打一耙。
“大哥！难道就这么算了？”
卫国梗着脖子，眼睛通红，不甘心地吼道。
林向阳没有回答，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仔细检查着书包上的破口。
切口很利落，不像是玩耍时意外刮擦能造成的，更像是被小刀或者尖锐的铁片故意划开。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扫过晓梅身上沾着的泥污，忽然，他蹲下身，握住晓梅的手腕。
“晓梅，摔跤的时候，有没有碰到谁？或者，谁离你特别近？”
林晓梅被大哥突然的严肃问得一怔，止住了哭泣，努力回忆着混乱的场面。
“我……我抢书包的时候……好像……好像抓到了胡春苗的袖子……她使劲甩开我……”
她不确定地说着。
“袖子……”林向阳喃喃道，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就在这时，一直怯生生躲在林晓梅身后、被姐姐的哭声吓到的林晓雨，忽然小声地、带着点犹豫地开口：
“姐姐……不哭……”
她伸出小小的手指，指了指林晓梅棉袄的袖口，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细声细气地说：“那个……推姐姐的坏姐姐……她的袖子……这里……”
晓雨努力比划着右手手腕往上的位置，“……蓝蓝的……像……像大哥画图的颜色……”
蓝蓝的？画图的颜色？
林向阳浑身一震！
蓝墨水！
这个年代，钢笔和蓝墨水可是稀罕物，尤其是对于胡春苗这样家庭的孩子来说，几乎不可能有！
他猛地看向晓梅的袖口——那里果然蹭上了一小片已经有些干涸、变得暗蓝色的污渍！并不显眼，混在泥污里很难发现！
“晓雨！你看清楚了？胡春苗的袖口上，真的有蓝色的……水迹？”
林向阳的声音因急切而有些沙哑。
林晓雨被大哥灼灼的目光看得有点害怕，往后缩了缩，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声音更小了，却异常清晰：
“嗯……亮亮的……湿的……她甩手……差点甩到小雨脸上……”
观察力Ax的林晓雨！
她看到了！
她记住了这个微不足道却又至关重要的细节！
胡春苗的袖口上，沾着新鲜的、未干的蓝墨水！
而她推搡、抢夺晓梅书包时，这墨水蹭到了晓梅的袖子上！
划破书包需要利器，而拥有钢笔、并且不小心弄洒了蓝墨水的人……
凶手指向，瞬间清晰！
“卫国！看着家！”
林向阳猛地站起身，眼神冰冷如铁，“晓梅，拿着你的书包和账本！晓雨，跟大哥走！”
他一手拉起还在抽噎的晓梅，一手抱起懵懂的晓雨，大步流星地冲出家门，直奔街道办！
这一次，他不再需要蛮干，他手里握着证据，握着指向真相的钥匙！
他要的不是孩子间的打闹报复，而是公道的裁决！
是要让背后下黑手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胡春苗为何突然有蓝墨水？
她一个孩子，哪来的钢笔和墨水？
是意外获得，还是……有人故意给她，怂恿她这么做？
林向阳抱着晓雨，带着晓梅，走在寒冷的风里，心中的怒火与疑虑交织。
蓝墨水指向了凶手，但这墨水的来源，却似乎隐隐透出一丝更深的、属于成年人的算计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