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普干瘪的尸体被无声地清理出去,指挥平台内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震惊、后怕与肃杀的氛围。所有幸存的守望者成员,再看向那道静立调息的混沌身影时,目光中已不仅仅是敬畏,更带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仰望自然灾害般的悸动。
引动星渊之力,反噬敌方战舰;弹指之间,搜魂灭杀内鬼。
这位自称“无光魔尊”的存在,其手段之酷烈,力量之诡谲,已远超他们对“强大个体”的认知范畴。她本身,就如同这片无尽星渊的一部分——混乱、危险,却又在绝境中带来了匪夷所思的“秩序”。
埃克索议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走上前,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魔尊阁下,感谢您再次出手,化解了基地的覆灭之危。” 他顿了顿,看向星渊深处,那里被击退的三艘黑色战舰正拖着残骸与能量泄漏的光芒,狼狈地隐没于扭曲的虚空之后,暂时失去了威胁。“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无光魔尊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的混沌景象稍稍平复,但那份深不见底的幽邃却愈发浓郁。她并未直接回答议长的问题,而是微微侧首,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你们……可曾听见?”她突兀地问道,声音带着一丝空灵的回响。
“听见什么?”雷娜指挥官警惕地环顾四周,除了方舟引擎的低鸣与设备运行的嗡嗡声,她只能感知到星渊那无处不在的、令人心烦意乱的虚空噪音。
“星渊的低语。”无光魔尊的混沌右臂轻轻抬起,指尖在虚空中划过,带起细微的、肉眼难见的涟漪,“它在‘痛苦’,也在‘愤怒’。”
众人愕然。
“痛苦?愤怒?”埃克索议长眉头紧锁,试图理解这过于抽象的描述。
“那些黑色战舰,它们的力量体系,与星渊本身的法则格格不入,甚至可称之为‘异物’。”无光魔尊解释道,她通过刚才的法则共鸣,感知到了更深层次的信息,“它们的攻击,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像扎入星渊血肉中的毒刺,在不断侵蚀、污染这片本就破碎的法则之地。星渊的‘本能’,在排斥它们。”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而我,不过是借用了这份‘排斥’。”
众人恍然大悟,同时也感到一阵寒意。将一片宇宙险境的“本能”化为己用,这需要对规则理解到何等恐怖的程度?
“从霍普的记忆碎片中,我得知这些战舰,源自一个被母体吞噬的异宇宙残骸。”无光魔尊继续分享情报,声音冰冷,“拥抱派的首领,那个名为奥古斯都的叛徒,似乎掌握了某种利用这些‘遗物’的技术。他正在星渊内积极活动,目标直指‘门’。”
“他想做什么?难道想主动打开‘门’?”雷娜失声道。
“不全是。”无光魔尊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他的计划更为……狂妄。他似乎认为,母体同化一切的趋势不可阻挡,但若能掌控‘门’的部分权柄,便能在那最终的‘归一’中,为自己争取到一个特殊的、高于其他被同化者的‘位置’。他试图利用‘门’的力量,与母体进行一场危险的‘交易’或‘博弈’。”
“疯子!”埃克索议长怒斥,“与虎谋皮!他根本不清楚‘门’后那无序混沌的真正恐怖!那绝非任何意志所能掌控或交易的存在!”
“或许他知道,但他甘愿冒险。”无光魔尊语气平淡,“对于权力的贪婪,足以让任何生灵失去理智。”
就在这时,一直保持沉默,努力维持与无光魔尊精神链接的“默”,突然传递来一阵极其急促、甚至带着惊恐的意念波动!
“不对……‘门’的波动……在变化!”
“它在……变得‘活跃’!有什么东西……在从外部……不,是从内部……冲击封印?!”
几乎同时,方舟基地所有的监测仪器都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屏幕上代表“门”所在坐标的能量读数以前所未有的幅度疯狂飙升,那原本相对稳定的、如同宇宙背景噪音般的混沌波动,此刻变得如同沸腾的海洋!
星渊深处,那片原本只是隐约可见的、扭曲了所有光线与规则的黑暗区域,骤然扩大!如同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心脏,开始了缓慢而有力的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