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的湮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只激起片刻涟漪,便迅速被航行本身的紧迫感所取代。虚空巨鲸群在诺拉加长老的带领下,以更快的速度穿梭于“寂灭星带”。这片星域名副其实,放眼望去,尽是破碎的星辰残骸、凝固的能量风暴以及大片大片的绝对虚无,仿佛连时空本身都已死去,只有巨鲸的鲸歌是此地唯一的生机。
无光魔尊盘坐在诺拉加长老的背脊上,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对先前那一记“定义抹杀”的复盘与推演中。钥匙碎片的力量层次极高,但每一次深度运用都伴随着巨大的消耗与风险,尤其是对心神的负担。她需要找到更高效、更精准的操控方式。星灵族关于能量压缩与信息扰频的知识,以及虚空巨鲸对空间的天然亲和,都为她提供了新的思路。
她尝试着将一丝钥匙碎片的力量,模拟成巨鲸星纹的波动,再以星灵族的能量结构学进行“封装”,如同为狂暴的洪流修筑精巧的河道。过程极其艰难,神识的消耗如同开闸放水,但对力量控制的精妙程度,确实有了一丝微弱的提升。
就在她沉浸于修炼时,一股异常的空间波动从前方的航路传来,并非危险,反而带着一种……苍凉、悲壮,却又蕴含无限生机的矛盾气息。
诺拉加长老的鲸歌旋律陡然一变,从导航的悠扬转为一种低沉、肃穆的咏叹。整个鲸群的速度都缓慢下来,所有的巨鲸,无论年轻年长,都朝着波动传来的方向,微微低下了头颅,仿佛在致以最高的敬意。
无光魔尊睁开眼,向前望去。
前方的虚空中,并非预想中的“避难所”,而是一副震撼心灵的景象——
一头庞大到难以想象的虚空巨鲸的遗骸,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它的身躯比诺拉加长老还要巨大数倍,骨骼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质的星辉色泽,即便失去了生命,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它的血肉早已在漫长岁月中化作纯粹的能量,如同极光般萦绕在骨骼周围,形成了一片绚烂而稳定的能量星云。而在它心脏原本的位置,一颗由最精纯虚空能量凝聚而成的、缓缓搏动的“鲸珠”,如同小型的恒星,照亮了这片死寂的星域。
更令人惊奇的是,在这头远古巨鲸的遗骸之上,竟然依托其骨骼与能量星云,自然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拥有大气与简单生态的“陆地”!上面生长着一些散发着荧光的奇异植物,甚至能看到一些微小如星尘般的生物在其中游弋。
“鲸落……”
诺拉加长老的意念传来,充满了无尽的缅怀与敬意。
“这是吾族一位远古的先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以自身全部的生命精华与规则感悟,化作了这片永恒的‘庇护所’与‘航标’。它的骸骨镇守着此地的空间,它的能量滋养着微小的生命,它的鲸珠指引着迷途的族人。此地,是吾等在寂灭星带中最重要的中转站与圣地之一。”
无光魔尊凝视着那庞大的遗骸,心中亦有一丝触动。这种牺牲自我、泽被后世的壮举,与她所追求的吞噬与毁灭之道截然不同,却自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她能从这片“鲸落”之地感受到一种极其稳固、近乎法则般的“守护”意志,历经万古而不灭。
“此地,可能屏蔽母体的感知?”她更关心实际用途。
“可以。”诺拉加长老肯定道,“先祖的意志与这片星域的死寂特性融为一体,形成了天然的隐匿场。只要不主动泄露强烈的能量波动,短时间内是安全的。我们可以在此稍作休整,补充一些消耗,也让星灵族的孩子们……缓一口气。”
的确,连续的高压逃亡,无论是星灵族还是年轻的巨鲸,都已接近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