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天才的失误(2 / 2)

就在那断剑碎片即将洞穿那名年轻执事弟子胸膛的刹那!

就在整个广场数万道目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威胁吸引、凝固的瞬间!

陈实!

那个一直缩在角落阴影里、抱着巨大扫把、努力把自己当石头的胖子杂役!

他的身体,动了!

快!快得不可思议!快得完全超越了他那肥胖体型的极限!

体感增强被动带来的、如同被烙铁烫穿灵魂的极致危险预警,早已彻底摧毁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恐惧?躲避?不存在了!

在那死亡尖啸袭来的瞬间,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被求生本能无限放大的、最原始的信号——挡!挡住它!不然会死!很多人会死!他也会被牵连得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身体的本能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猪,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着恐惧和疯狂的低吼!双臂肌肉贲张,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力量,将那柄沉重无比的“玄铁藤丝帚”猛地抡起!

他不是冲出去,而是以一种极其笨拙、却又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姿态,迎着那道撕裂空气、带着死亡气息的旋转断剑的轨迹,将巨大的扫把……递了出去!

不是砸!不是挡!而是……递!

巨大的、布满坚韧乌光藤丝的扫把头,带着呜咽的风声,精准无比地“迎”向了那快如闪电的断剑碎片!

就在扫把头与断剑接触的前一刹那,陈实的手腕以一个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微小角度,极其自然地、如同拂去灰尘般……轻轻一引!

同时,他那肥胖的身体,借着抡起扫把的巨大惯性,腰胯配合着猛地一抖!一旋!

这三个动作——递、引、抖——一气呵成,快如电光石火,却又浑然天成,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与周围气流融为一体的圆融感!

正是他之前在后山险峻处被罚扫地时,为了保命而摸索出的“滚地葫芦保命步”的精髓!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出的、对“顺势而为”最原始的理解!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在无数道惊恐、骇然、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那柄沉重、巨大、造型夸张的玄铁藤丝帚的扫把头,与那快如闪电、旋转着撕裂空气的断剑碎片,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接触了!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碰撞!

没有金铁交鸣的巨响!

只有一声轻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如同粘稠液体被搅动般的“噗”声。

那蕴含着恐怖动能和锋锐剑意的断剑碎片,在接触到那密密麻麻、充满韧性的藤丝瞬间,如同陷入了一张无形而坚韧的蛛网!

它那狂暴的旋转之力被藤丝巧妙地、层层叠叠地卸去、分散!它那笔直致命的飞行轨迹,被陈实手腕那一“引”、身体那一“抖”所带动的、无形的旋转力道,硬生生地……带偏了!

断剑碎片并未被弹飞,也没有被硬生生挡住。它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被那股圆融的力道牵引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违背物理常理的、极其诡异而优美的弧线!

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如同被温柔的流水包裹!

它旋转的速度骤然降低,凌厉的锋芒被消磨殆尽,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迟滞感,擦着那名吓得魂飞魄散、闭目待死的年轻执事弟子的鼻尖……飞了过去!

然后,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注视下,这截失去了所有力量和杀意的断剑碎片,在空中划完那道惊艳的弧线后,如同归巢的倦鸟,又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精准无比地……

“啪嗒。”

一声轻响。

断剑碎片,剑柄朝下,剑尖朝上,端端正正地、稳稳地……落在了比试台上,此刻同样因为惊变而呆若木鸡、大脑一片空白的天才戊辰……的脚边。

距离他的脚尖,不足一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巨大的白玉广场,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数万人如同被集体施了石化魔法,所有的表情、动作、声音都僵在了脸上、凝固在空气中。风停了,旗子不飘了,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只有那截静静躺在戊辰脚边的断剑碎片,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而刺眼的光芒。

死寂!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观礼台上,那位刚刚暴喝出声的长老,嘴巴还保持着张开的状态,眼中却充满了极致的震撼和难以置信!

他旁边几位同样准备出手的长老,此刻也如同泥塑木雕,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惊怒交加与瞬间的茫然之间。

台下,所有的弟子,无论是内门还是外门,无论是狂热崇拜戊辰的,还是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此刻全都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圆,如同看到了开天辟地以来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他们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地钉在比试台边缘那个角落——钉在那个穿着寒酸杂役服、抱着巨大扫把、此刻正深深低着头,仿佛要把脑袋埋进地里的胖子身上!

而事件的中心,天才戊辰,他脸上的惊恐和绝望还未完全退去,就被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彻底冲垮。

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目光呆滞地看着静静躺在自己脚边、仿佛在无声嘲笑着他的断剑碎片。那冰冷的金属光泽,刺痛了他的眼睛,也刺穿了他所有的骄傲和自信。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羞愤、茫然、以及一丝丝……恐惧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让他浑身冰凉,动弹不得。

负责裁判的执事弟子,嘴巴开合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荒谬感。

那位被断剑擦着鼻尖掠过的年轻执事弟子,此刻才后知后觉地发出一声短促而尖利的抽气,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竟是被生生吓尿了!

在这片足以将人逼疯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中。

那个始作俑者,那个抱着巨大扫把、穿着灰布杂役服的胖子,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一丝一毫的得意,甚至没有完成壮举后的茫然。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懊悔!仿佛他刚才不是救了人,而是犯下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他看也没看那截躺在地上的断剑,更没有看台上台下无数道聚焦在他身上的、如同实质般的目光。

他猛地低下头,双手紧紧攥住那柄沉重的“玄铁藤丝帚”,用尽全身力气,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惧和懊恼都发泄出来一般,开始疯狂地、用力地、反复地……扫着脚下那片早已被他踩得光秃秃、连粒灰尘都没有的青石板地面!

唰!唰!唰!

巨大扫把头摩擦着坚硬石面,发出单调而刺耳的噪音,在这片死寂的广场上显得格外响亮,格外突兀,也格外……滑稽。

他一边拼命地扫着地,一边用带着浓浓鼻音、因为极度恐惧而变调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声嘶力竭地、语无伦次地大声念叨着,仿佛在向谁解释,又像是在拼命说服自己:

“干净了干净了干净了……”

“扫干净了……”

“没事了……”

“都干净了……”

那声音颤抖着,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一遍遍回荡在死寂的广场上。

唰!唰!唰!

扫把头刮过地面的声音,成了此刻天地间唯一的旋律。

观礼台上,几位须发皆白的长老,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震惊和……一丝丝难以理解的困惑。他们缓缓地、不约而同地……霍然起身!